“不知道诶……珍珠要是想姐姐了,就唱我們最喜歡的那首歌吧!這樣,不管多遠,姐姐都會回來找珍珠的!”
小女孩又開心了起來,用力的點了點頭。
“姐姐不許食言哦!”
貝殼笑着眨了眨眼睛。
“好,姐姐答應你,決不食言!”
一閉,一睜。
“愣着幹嘛?快點戴好特制耳塞!要出海作戰了還這麼笨手笨腳的!”
被罵的士兵一邊戴耳塞,一邊咕哝着:
“作戰作戰……真搞不懂我們為什麼要去和一群人魚打仗……老祖宗們也真是的,自己上岸是高興了,我們這些後輩倒是被連累着退化了,還厲害不過自己曾經的同族。”
“行了,至少現在主動權在我們這邊,”夜夢漓附身的領隊開了口,“收起你多餘的想法,也别管自己的祖輩了,你隻要知道,人魚遲早會成為我們最大的威脅,而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把這件事的苗頭從根源上掐掉。”
領隊清了下嗓子,繼續叮囑手下的将士們:
“之前皇家配出來的特制毒藥應該已經毒啞了不少人魚,那些啞巴幾乎構不成威脅了。警惕那些能說話的,耳塞隻能阻擋催眠的效果,可擋不住咒語的發動。”
“所以,先攻擊那些念咒的,明白了嗎!”
衆人齊聲回應:
“明白!”
一閉,一睜。
“姐,姐?”
貝殼回過頭,看見了自己的妹妹珍珠,面上少見的出現了生氣的神情。
“離開這裡!”
“不!我要留下來!哪怕隻是讓我念祝福咒語也好!”珍珠的話語中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我來的時候看見了!海葵、阿螺都死了!我不想你和他們一樣死掉!”
“沒時間了……快走吧,珍珠,姐姐求你,好不好?”
少女最終收斂起怒火,面上露出一個珍珠熟悉的寵溺的笑。
隻是在夜夢漓看來,這個笑容,隻是為了粉飾她過于明顯的苦澀與悲傷。
“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乖,先回家,隻要一結束,我就來找你。”
珍珠仰頭望向少女,有些怔愣。
夜夢漓卻通過珍珠的視角看見,貝殼背後,澄澈空明的蔚藍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渾濁暗紅的血色。連少女面前的海水都帶上了一層朦胧的血霧,更遑論看清洋面之上的情況了。
“好,好吧。”
珍珠最終轉身向下遊去。
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球被尾巴一把掃開。
“轟——”
人魚長壽,回複力極強,卻并不是不死之軀,也不代表免疫疼痛。
……至少此刻,夜夢漓感覺到的疼痛,真真切切的論證了這個觀點。
自魚尾尖部上到尾椎骨的位置,仿佛突然被潑了岩漿一般,火燒火燎的疼,偏偏這傷又與冰涼的海水直接接觸,燒灼感轉而變為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夜夢漓幾乎要痛到失去意識。
所以,為什麼她一個附身的靈魂也會這麼疼啊……
貝殼的喊聲撕心裂肺:
“妹妹!”
疼痛已經讓珍珠幾乎說不出話來,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了。
“對不起,對不起……”
少女不顧珍珠滿身的血,将她攬入懷中。
貝殼的臉上,瑩白色的珍珠一顆一顆的滑落,又随着海水起伏,逐漸遠去。
“對不起,妹妹,對不起……”
生命快速流失着,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
第一次,夜夢漓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所附身的小女孩逸散而出的悲傷。
——不要哭、不要道歉、不要悲傷,好不好?
——我很疼,也很想哭,可我沒有哭,我也不喜歡看你哭,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姐姐。
眼皮太過沉重。
好累,也許是困了吧。
最後一絲光線也遠離了視野。
那道熟悉的、悲痛到絕望的嗓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姐姐,不配叫貝殼……”
努力在劇痛中保持着神志清醒的夜夢漓,幾乎瞬間明白了貝殼的意思。
所有的珍珠都被它們的貝殼好好保護着。
我卻沒有護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