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畫面一閃而過,白洋再次睜眼已經回到了首體大,他本科和研究生時代在那裡足足生活了7年,從一個18歲的青澀學生,變成了25歲的社會人。别人說他精明市儈、滿身銅臭,但是在那一片清澈田徑場上,他的兄弟們叫他“白隊”。田徑隊的領隊,項目的驕傲,首體大跳高的最後一道防線。
一個個人從他面前走過去,從大一到研三,他每天都能見到的人,他都叫得上名字的人。擦肩而過時他們打着招呼,留下熟悉的呼喚。
“白隊。”
“白隊。”
“白隊。”
白隊!白洋猛然抖了一下,醒了。
多年養成的習慣根本用不上鬧鐘,白洋在6點準時醒來。夢境如此真實,他差點忘記身在何處,還以為下了床就要去早訓。緩了一會兒後他才去洗漱,刷牙時,白洋看向戴着細金鍊的脖子右側。
一個小小的疤痕。
狗東西。白洋吐出牙膏沫。
小區門口的安保早就認識白洋了,前陣子還開了輛耀眼的奔馳回來。今天倒是奇怪,人站在小區門口等車。
“還是這麼早,上班去啊!”安保打招呼。
白洋笑着點了下頭。
怎麼回事?車呢?敢情車不是他的啊。安保剛這樣想完,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停在小區的正門口,一位身穿西服的司機下來,快步走到副駕駛的車門旁,将車門拉開。
等白洋上了車,安保啧啧兩聲,看來自己是猜錯了,人家不是沒車了,是又升職了。以前是親力親為自己開車,現在都有西裝革履還戴着白手套的專屬司機了!真不得了!
唐譽是被手機的震動震醒。
他睡覺會摘助聽器,無論是鬧鐘還是手機必須震動。第一時間戴上,他回到有聲世界,再看了一眼手機,老六發來的。
譚玉宸:[接到了!]
凱宴停在和平裡西橋,譚玉宸收好手機,副駕駛上坐着一個穿正裝的男生。他就是少爺讓接的人,叫做唐基德,不高,170左右吧,站在路邊差點沒找到。臉蛋一看就是大學剛畢業,透着應屆畢業生的清澈。
“謝謝,謝謝啊。”唐基德隻知道唐譽哥讓人來接,沒想到這樣勞師動衆。呼啦一下子,一輛凱宴甩着車尾停到路邊,下來一個很高的小夥子。穿破洞牛仔褲,DIOR限量球鞋,短袖T恤,實在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是保镖。
“不客氣,我叫譚玉宸,6個保镖裡我最小,從小和少爺一起長大,大家都叫我老六。”譚玉宸長得濃眉大眼,很英俊,其實就比唐譽大兩歲。他開車繞橋,往二環路走,忍不住好奇:“你和唐譽怎麼認識的啊?”
“我……”唐基德拘謹,“唐譽哥和白隊那年搞學生會招新……”
“等等等等,我把音樂關掉。”譚玉宸一聽到這倆人的名字并排出現,相當興奮,很隆重地問道,“他倆怎麼着了?”
“他倆一起招新,我就被招進去了。後來唐譽哥去留學,白隊帶了我3年,今年我本科畢業,唐譽哥說讓我跟他一起上班。請你放心,我會好好努力。”唐基德緊張得昨晚都沒睡好。
“哦,明白了……你就是他倆合夥兒養大的呗。”譚玉宸爽朗地笑,“他倆上大學的時候,怎麼樣?”
唐基德雙手環抱着媽媽新買的公文包,雖然穿上正裝和皮鞋,但看着就是在校大學生,完全不沾社會屬性。“他倆……唐譽哥留學的時候,讓我時不時給他彙報一下白隊都幹什麼,白隊讓我幫他取快遞,唐譽哥也讓我拍一下給他看看。隻不過白隊畢業後就消失了,大家都找瘋了。”
“唉,這倆人……”譚玉宸搖了搖頭。
“你……你是怎麼當上保镖的啊?真厲害。”唐基德發自内心地贊歎。
“唐家啊,有個安保公司,專門負責各大家族的安全工作,懂吧?我爸是二把手,我和我哥從小就跟着他,久而久之就幹上了。”譚玉宸的話匣子打開了就合不上,“但是你别以為我是裙帶關系,我們有真本事。”
說着,他把T恤往上一撩,小麥色的腹肌上一道疤。
“刀疤?”唐基德的臉都白了。
譚玉宸拿起剛剛沒喝完的AD鈣奶,像吹口琴那樣成排挨個兒喝:“嗯,有事可真上。我們經過專業訓練,很多反應都刻在了基因裡,下意識地保護唐譽。這都不是一朝一夕練出來的,而是長時間的接觸外加對唐譽上心才成。幹一行愛一行嘛,比方說,我走在大街上,别人叫‘譚玉宸’我可能都沒反應,但是叫‘唐譽’,我肯定第一時間擡頭。”
唐基德“哇”了一聲,看來這個工作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幹呢。
時間快到上班打卡點,金寶大廈的停車場也熱鬧起來。但昨天還笑容滿面的張伯華今天再次渾身緊繃,和剛剛下車的人事部交涉:“什麼?今天才到?”
“是啊,總裁辦昨晚通知,唐家那位是今天才到。我還特意去查了一下,果然,今天有個人入職,也姓唐。”人事部經理懊惱,“昨天你和唐譽接觸過,他提沒提唐家?”
張伯華回憶,搖了頭。
人事部經理“诶呀”了:“那就是搞錯了,今天才是空降的唐家人!而且我查過了,今天還來一個叫譚玉宸的關系戶,背景查不出來,很神秘,但總裁辦已經發話了,譚玉宸不歸咱們管,公司裡他哪兒都能去。今天來的這個姓唐的,資料能查,今年才正式本科畢業,6月份拿畢業證,應屆的。”
這樣一說,張伯華豁然頓悟,還真是認錯了人!壹唐什麼時候收過本科生?從來沒有,最起碼也是研究生起步!
話音剛落,一輛凱宴高調地開了進來,斜斜地停在車位上。譚玉宸平時給唐譽開車門習慣了,下了車順手就給唐基德開了門。
唐基德小心謹慎地跳下去,站在車邊左顧右盼。哇,這就是金寶街啊,今天真的能見到白隊嗎?
“诶,那就是咱們公司的人,叫張伯華。”譚玉宸有工作習慣,昨晚就把整個公司的人員證件過目了,每個都記在心裡。
“哦哦,好的。”唐基德連忙過去,對着那人半鞠躬,“您好,我是今天入職的新人,我叫唐基德。”
唐基德。張伯華如雷貫耳。
話音又剛落,另外兩輛車開了進來,一輛是黑色奔馳轎車,司機下車繞了半圈,給白洋開了車門。一輛是五菱宏光MINIEV,還是粉色的。
粉色車門一開,唐譽那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趕緊邁出一條,快要憋死在這輛魚頭車裡。
這個A貨!昨天一聲不吭冒充唐家人,在牌桌上沒完沒了掀溫翠的胡局!自己一句一句“您”,他連個“您”都不說!張伯華認錯了人,熱臉貼冷屁股一天,讓全公司看了笑話,現在氣從中來:“唐譽!過來!快來見一下新人!”
第3次話音剛落,忙碌的停車場裡有一個人擡起了頭。
也是在這一天,譚玉宸的擡頭速度慢了一拍,職業生涯中首次輸給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