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屋敷耀哉送了祐子一打箭矢。
“是用日輪刀的材料做的,可以對鬼造成傷害的。”紋路已經蔓延了他半張臉,視力也極大地下降了。
祐子把箭矢拿在手裡,這可比自己用的質量要高多了,“但是沒辦法射穿鬼的腦袋吧。”
産屋敷耀哉已經半灰白的眼睛擡起來,看起來很誠懇的樣子,“可是祐子沒有學過劍術,用箭矢以防萬一比較好。”
其實論起安全,其實她更加擔心産屋敷耀哉,他的宅子完全沒有人防守,連侍從都沒有一個。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一個問題。”祐子看着手上鋒利的箭矢。
産屋敷耀哉回應,“請說。”
祐子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天音,想了一下,還是選擇繼續問:“為什麼你一定要非死不可。”
這是她還在上一世就想問的問題,産屋敷耀哉的死亡能夠振奮人心是必然,但是隊員們不停地執行任務,他們對鬼的憎恨是與日俱增的,根本不需要他用性命作陪。
何況輝利哉當時才八歲。
如果他精神崩潰,如果他不能主持局面,如果出現許多差錯……
這些都是足以覆滅整個鬼殺隊的問題。
身為一個成熟的領導者,不應該會做如此決定。
産屋敷耀哉擡起頭看滿天飛舞的紫藤花,現在已經五月了,這些已經是最後一批還在開放的紫藤花。
“非常抱歉,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産屋敷耀哉偏過頭對祐子說,“這不是主公大人的選擇,是産屋敷耀哉的。”
祐子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輝利哉是個聰慧的孩子,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帶領着鬼殺隊繼續往前走,而且,祐子。”産屋敷耀哉頓了一下,“我相信你也會幫助他的。”
“我會的。”祐子說。
然後身體往前傾,朝他鞠了一躬,祐子推着輪椅離開了。
從四歲起就是主公,一直嚴格按照高标準成長,就連結婚對象都是定好的。
身體極其孱弱,多揮兩下劍就會倒地。
這是個從身體到環境都沒有自由的人。
他想憤怒,想遷怒于别人,但是所接受的教育,教導他的一切卻都告訴他,這樣的事情非做不可。
于是從思想上,産屋敷耀哉無法批判任何一個人。
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如此孱弱,為什麼自己必須按照這樣的流程長大,為什麼自己不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樣,為什麼自己要背負這樣重大的責任。
這一切的源頭,一切的根源,就是鬼舞辻無慘。
于是長久以來的積怨和怒火隻有一個發洩點,那就是殺鬼。
和無慘一起自爆,大概是他能夠想到的,範圍最大,傷害最高的方式。
用他自己的方式。
這大概是他短暫人生唯一一次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