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着眉,心中的味道糊成一團。
心裡都知道,可…他說不出口。
他從降生起便是尊貴的天神,何曾有過這樣被動的境遇?
從來都是衆人的中心,别人敬仰的人物。
甚至于他若是多看某樣物件幾眼,便會有人将那物件奉上。
即使有需要求别人的時候以他昆侖天神的身份也有足夠的底氣與别人平等置換資源。
何曾去和别人說過什麼軟話?
即使組織好了語言,那話到了嘴邊也沒法說出去。
而且…
他每每想起言壹對他的掠奪,壓根就沒問過他的意願。
床笫上毫無尊重可言的亵玩。
現在還要自己去說好話,便覺得委屈。
和好的意願,難以說出口的糾結,被心上人趁機欺負的委屈就這樣攪和成一團糊在他心口,悶悶的灼人心。
原本以為她今天不會太早回,卻在進門的時候看見了她的身影。
他的腳步頓了頓。
言壹先看見了他出聲道:“回來了?”
他往裡走以平常的聲線不冷不熱道了句:“嗯。”
接着是一陣靜默,似乎是覺得太冷淡了,又補了一句:“剛去幫太君整理了一下今天的禮。”
“哦。”言壹點點頭:“他這段時間憔悴了很多。”
“嗯。”
他看向她:“你今天回來的挺早。”
她回了句:“你今天也回來的挺早。”
楚君岚沒出聲,然後就聽見言壹說:“終于決定不再躲着我了?”
被看穿心思,他反駁道:“我沒躲着你,這段時間本來事情就比較多。”
言壹笑了,朝他走過來,離他越來越近。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身子往後退了退。
這樣的細微動作落在言壹眼中,她朝他挑了挑眉。
楚君岚自己也覺得有些丢人,逼着自己對上言壹的視線不肯流露出弱态。
他的眼睛清清冷冷看過來,,言壹清楚的從他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她眼中有什麼東西流轉着,接着笑,接着朝他靠近,直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可感知到對方的呼吸。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不自在卻強裝鎮定。
他其實很不習慣自己靠近吧,其實言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這樣難受為何不和自己說?
難道在他眼中,自己是無法溝通的嗎?
原本因為今日宴席上的介紹,她想着自己與他的關系起碼還是算得上親近的,是迄今為止,她離他最近的時候。
也許可以好好說說話,更了解他一點。他們可以相處的融洽一點,不用像現在這樣僵持。
所以今天才特意早些回來,想等着他說上幾句話。
看來神君壓根沒想着要和自己敞開心扉,對自己的态度是防備和敵對的。
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嘲諷的聲音在心底響起:你不是一直以來就是一廂情願麼?說的什麼時候他正眼看過你一樣,真是自作多情。
苦澀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這時候看見他努力維持着鎮定自然的模樣,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同時一種惡趣味在心底萌生,似乎是和他杠上了。
酸澀化作心底的冷意,看向楚君岚的眼神也積攢成一股淡淡的怒意。
她真想看看這個人表面的鎮定能維持到什麼時候什麼程度。
可以嘴硬到什麼時候。
“那應該是我看錯了,既然神君沒有躲着我,那…再好不過了。”說着她上前一步,将他抱住。
他的身軀在她靠近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這種僵硬就消失,緊接着言壹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這見裹着衣袍的身軀相比之前消瘦了。
她看向他的臉,确實是顯得比之前瘦削了。
他緊抿着唇,已經閉上了雙眼,身體被刻意的放松沒有表現出抗拒,他本人也關閉了所有情緒外洩的通道。
留給她的是一具帶着心跳的屍體。
心疼被莫名竄起來的無名火燒的一幹二淨。
她冷笑着拽着他來到銅鏡前,由于磕絆他不得不睜開眼,看着銅鏡前的二人,眼中閃過迷茫。
“神君想不想看一下自己的身體?”他聽見她這樣說道。
然後就看見她靈活的指在解他的衣裳。
她的唇附在他耳畔,低語着惡劣的話:“想不想看看,這具身軀在我這裡會表現出怎樣的歡愉?”
然後她滿意的看見他清淡的眼眸不再是回避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抗拒和憤怒。
她又可以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影子。
他伸出手抓住言壹寬衣的手,此時此刻,太君的建議在楚君岚的腦子裡劃過。
雖然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麼瘋。
但是現在說幾句軟和話,或許可以阻止言壹瘋狂的舉動。
他也可能可以少受些羞辱。
他的嘴唇蠕動着,幾經張合。
那些軟語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每當他強逼着那些字吐出去,他就覺得眼眶酸澀,濃重的委屈漫上心頭。
幾乎要控制不住淚意。
他做不到,做不到。
這對他來說太難了,太難了。
即使落魄至此,他依然有着昆侖天神的傲氣,怎可在人前顯出軟弱?
身體已經如此羸弱可欺,若是精神也軟做一團,那,他和這裡那些嬌軟的男兒還有什麼區别?
他的尊嚴便是一點也不剩了。
太君的提議對他來說太過困難,依照着慣性,自然而然的他選擇了一個對他來說更輕松的方式。
楚君岚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怒瞪着言壹:“言壹,你瘋了?”
大力甩開她的手,往門口走去。
這裡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近乎于逃離一般走向門口。
可沒等他走出兩步,手臂就被言壹抓住,他回頭想要掙脫她的手,卻被她眼底的癡嗔鎮住。
她将他狠狠往後拽去,楚君岚被她拽的後背貼入她懷抱,他聽見她近乎陰暗低啞的聲音:“是啊,我就是瘋了。”
身體被她按住動彈不得,緊接着肩骨傳來尖銳的痛感,她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肩。
緊接着他感受到一道靈力,下一個瞬間,他身上的衣物便随着這道靈力的炸開,化作無數條細碎的布條。
生氣也好,無助也好,委屈也好都在瞬間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灌進他的心髒。
他閉上眼,赤.裸的軀體止不住的顫抖。
兩個互相愛着對方的人,絕望的擁抱在一起。
面前的銅鏡忠實的記錄着這對愛侶,痛苦又歡愉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