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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五泉山開車到中山橋也就差不多20分鐘的車程,但碰上了下班的晚高峰,一直在堵車,地圖上的路線圖從頭紅到尾。
爬山的時候沒覺得累,但是一坐上車,溫卿山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堵車的時間裡,她已經做起了美夢。
賀北望瞥見她熟睡的模樣,不由得一笑,然後傾身過去,替她調低了座椅,順便關了車載音樂。
傍晚時分,蘭州的風吹散了白日的暑氣,透着舒适的涼意。
賀北望降下車窗,讓風拂進車裡。
他左手的手肘撐在車門上,支撐着腦袋,右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盤上,百無聊賴之際,他聽見旁邊車傳來一個女聲。
“帥哥,抽煙嗎?”
女人留着一頭紅色短發,五官美豔而有沖擊感,她手指夾着一根煙遞過來。
賀北望沒接,“不抽,謝了。”
“你這悍馬挺帥,落地多少錢?”女人又問。
“不是我的車,不清楚。”賀北望說。
“喲,帥哥還挺冷漠,那我要你微信,你是不是不會給?”
賀北望正要回答,副駕駛的女子動了動,他偏頭看過去,“睡得不舒服?”
旁邊的女人聽他用這麼溫和的語氣說話,忍不住探着身子去看他車裡的人。
賀北望一下擋住她的視線,“女士,好奇心不是這樣用的。”
女人吹了聲口哨,“你挺沒意思。”說完,搖上了車窗,沒再理會賀北望。
溫卿山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沒睜開,下意識地問了句,“哥,還有多久?”
賀北望被這一聲“哥”震得不行,半晌沒應。
溫卿山嘟哝了一句什麼,又接着睡了過去。
前方的車流開始動了,賀北望收回亂飛的神思,踩下油門,朝另一個目的地開去。
抵達後,溫卿山是被賀北望叫醒的。
“因為堵車時間太長,我就沒去中山橋,直接開來夜市了。”賀北望解釋道,“你中午沒吃多少,這會兒應該餓了吧?”
“是挺餓的。”溫卿山伸了個懶腰,“我是不是睡了挺久,天都黑了。”
下車後,溫卿山被晚風吹清醒了許多,她看向從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夜色襯得他越發俊帥。
賀北望淡笑道,“還好,有沒有什麼特别想吃的或者忌口的?”
“我聽說你們這兒的牛奶雞蛋醪糟挺出名的,我沒什麼忌口,中國的八大菜系都能吃。”
“行,我帶你去吃,夜市人比較多,跟緊我。”
從“南關民族風味一條街”的牌坊走進去,人流漸漸密集,每個攤位前都有不少人排隊在等。溫卿山拍了幾張照片,然後跟上賀北望的腳步。
擁擠的人潮中,溫卿山時不時被擠到了後面。
手腕被人握住那刻,她擡眼望過去,卻隻看到男人的背影,賀北望後腦勺的發尾剃得又野又性感,讓溫卿山想起一句話:有些人光看後腦勺都知道是個帥哥。
男人手掌粗糙溫暖,拉着她前行的時候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你在這等我,我去排隊。”賀北望說。
“要不我倆分開排?不然你一家一家去排有點耽誤時間。”溫卿山說。
“也行。”
兩人分開行動,一個小時左右提了滿滿兩手的小吃袋,溫卿山大飽口福。
“我吃不下了。”溫卿山癱坐在椅子上,手撫在小腹上,“肚子都撐鼓起來了。”
聽着她滿足又委屈的語氣,賀北望笑了,他伸手把溫卿山剩下的孜然米飯拖到自己面前,“吃不下就别勉強了,吃開心就好。”
看着他毫不介意地吃自己剩下的米飯,溫卿山臉微微紅了。
這些年全身心投入在學業和事業中,好像除了父親和哥哥,她沒和哪個男人這麼親近過。
飽餐一頓後,已經快十點。
“我送你回家?”賀北望問道。
見溫卿山沒回答,他又補充了一句,“或者,你想不想去中山橋看看夜景?”
“會不會耽誤你休息,你明天不是要離開蘭州?”
“不會,放心。”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中山橋附近的停車場。
兩人慢悠悠地走過去,夜晚的中山橋變換着不同顔色的燈光,行人也成為風景的一部分被人收集進相冊裡。
鐵橋太長,他們沒有走到盡頭,而是趴在護欄上俯瞰着滔滔黃河。
周圍有情侶,也有親子,結伴而來的人多過獨行者。
風揚起溫卿山的長發,她感受着時間在流走,“西北,真的很壯闊。”
“土生土長的西北人表示同意。”賀北望說,“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去敦煌。”
溫卿山莞爾,“會去的,我工作就在那邊。”
此話一出,她沒看到賀北望悄然勾起的唇角,“那你以後,有的是機會了。”
“是啊。”
賀北望靠在護欄上,晃了晃手機,“加個微信嗎,以後去江南,我找你當導遊。”
“沒問題。”
中山橋附近偶爾有街頭歌手在自由彈唱,音響的聲音很大,傳到了橋上。
今晚,有人在唱“愛人錯過”。
——你媽沒有告訴你,撞人要說對不起。
真是好奇怪的歌詞。
賀北望忽然盯着溫卿山的眼睛,問道:“昨晚,我應該有說對不起吧。”
溫卿山挑眉,“你說的是,不好意思。”
兩人同時笑彎了眼眸。
原來都認出來了。
“下次,可以一起在黃河邊上看場日落。”
溫卿山沒有問下次是什麼時候,她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