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開棺，蕭淩風都還沒抄完。

“怎麼都不叫我。”蕭淩風埋怨了一聲但沒人理他，“圍着棺材看什麼呢？”湊近一看，馬上縮了回來，“這、我看不太禮貌吧，我就是個大老粗。”

屍體并不是平躺着的，而是兩腳作蹬踹狀，不知是用了什麼藥物還是中毒，不過百年時間身上幹癟的皮肉和露出的骨頭竟然呈暗黑色，面容雖蒙上了一層薄紗但卻能夠看清那面容，最奇特的是微微分開的兩腿間竟然有一個像是荷葉形狀扁扁的東西，仔細一看那是産子後才會随後跟着出來的胎盤。

“這粘上棺材底了，翻動會壞掉的，後背的肋骨有沒有異于常人那樣長我可不知道。”陸離又指了指幹屍頭上的黃金頭箍，“這确實是奧姑的象征，要不你拿個陪葬交差？我看都挺異域皇室風情的樣子，還有成套的巫師器具，都富貴得很。”

“我還是繼續去抄石碑吧，那好像是個王的口吻寫的忏悔書。”蕭淩風怕被陸離突然發瘋不受控制給算計，仔細掃了一遍棺内就離得遠遠的，“我看那個也挺真的。”

陸離一臉失望：“真是可惜。”

等蕭淩風抄完碑文進宮回禀完，出宮門沒走幾步路就吐血了，直接給擡到離得近的太醫院。

陸離聽到的時候正吃着粉，稀裡呼噜地往嘴裡一刨放下碗就跑進房間裡躲着了，跑之前還丢下一句話：“我沒錢。”

*

已是正午時分，一處裝修算不上豪華但堂内擺設都不算俗的酒樓，忙得熱火朝天的廚房一角滿是“砰砰砰”“笃笃笃”的宰肉剁餡聲，旁邊還有專人在生剝活蟹将取得的蟹黃、蟹膏和蟹肉分開盛放。

“快點！好了沒？”堂前小二來催，“好多家客人等着咱招牌菜呢！”

“快了快了。”幫工将五花肉和蟹肉放在一起剁成的肉餡，放入一些蔬菜和調料将其和成肉泥，然後将肉泥遞給掌勺的師傅，掌勺師傅将其捏成丸子的形狀丢入水中小火煮熟。

小二等了半天才将做好的蟹粉豬肉丸子湯端出去，外面已有還多些提前付了定金的客人那着号牌在等，有的是堂食，有的則是提着食盒來裝走。

童府。

“來了來了！”書童回到童府敲了敲童方的房門，“少爺！您要的蟹粉豬肉丸子湯來了！”

“放門口吧。”童方的聲音從緊閉房門的屋内傳出。

“那我放了哈？湯還是熱的呢！”童方現在不想見人，書童也沒非要去伺候便走了。

“吱——”房門被慢慢打開，先從裡面邁出一隻男子的腳，後又伸出一隻手将食盒提了起來拿進屋内。

“哎呀呀，這蟹粉肉丸隻能我來享用了。”那人吃着小火慢炖出來的美味，最後剩了些湯，将湯潑灑一些在一頭和腳疊在一處的人的身上便走推開門任其大敞開就走了。

書童按着時間來收食盒，發現門外沒有，門也是敞開的，便走了進去看看情況。

“啊！！！！！！”書童驚叫出聲來，“快來人呐！”

……

“這不是還有氣沒死呢嗎？”陸離看着被太醫翻到隻能僵硬着保持首腳交疊樣子側放在床上的——東西，說完還想伸手去戳但被穿着常服的裴應闌攔住了。

“髒。”

陸離隻好拿了根筆去戳，渾身十分僵硬，如果不是人還有些微弱的起伏，那還真跟個身體疊在一起的僵硬屍體一樣。

“這人都涼了，難怪又鬧到大長公主那裡。”邱蓼蓼拍了拍并沒有灰的手。

門外的書童正十分焦急地跳着腳在嚷嚷：“就是鴻福酒樓買的蟹粉肉丸讓少爺這樣的！”

床邊摔碎的湯盆聞着味道确實是蟹粉肉丸。

幾個時辰前還和鴻福酒樓少東家是同夥的陸離見太醫走了，門一開一合間還聽了一耳朵有了大長公主派來家仆撐腰的童夫人訓斥錦衣衛：“你們幹什麼吃的？我兒被害得躺在那裡，連個端菜攀關系的鴻福酒樓少東家都抓不到。”

“夫人慎言，錦衣衛幹什麼吃的？錦衣衛當然是給陛下辦差的，這童少爺私販生漆、桐油沒過官府，這可還犯着事呢，要不是你們仗着有靠山鬧了一通，誰會管你家這自己好色亂看又亂摸把自己廢了的事情。”真正領頭來的一名千戶聽得不爽了，陰沉着臉把話說了出來。

“你、你……”童夫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好甩袖子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兒陸離賊兮兮地把門開了條縫說了句話，又過了一會兒放進來一個墊着腳尖走路看着比她更賊的人。

那人一進門看到疊在一起的東西就腿軟，“這這這……這可不關我事啊，我就剛回去的時候順帶提一下食盒，達官顯貴嘛平常舔一舔也無妨。”那人說完眼睛還左右亂瞟給人一種十分心虛的樣子。

“溫墨初，誰讓你跪了，過去。”陸離踢了一腳癱坐成跪狀的鴻福酒樓少東家溫墨初。

“去哪兒啊？”溫墨初不明所以地站了起來。

陸離：“你不過去就當是你幹的。”

“好去去去去去。”溫墨初飛快撲到床邊翻看，先扒開被剪了個口子的膝蓋位置，他松了口氣，“幸好幸好。”膝蓋上的皮皺得像是被人抻過後無法回縮又沒地方放隻能起着皺皮一層層向上隆起，各個關節處都有類似這樣的皮和已經發黑的淤青。

“這都是掰的，淤青顔色要成這樣起碼得僵了三四個時辰以上，這人當時肯定奇形怪狀直楞楞的，腳都是張牙舞爪亂蹬的，這背上的皮都抻裂了。”溫墨初指了好幾處被掰直但卻有淤青的地方又指了指手上明顯的傷口，“這可不關我事，簡直是對我的侮辱！要是我人絕對沒有到處亂錘亂抓抽得跟雞爪一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