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捂在脖子上的手拿開,示意自己的父親看看着兔崽子幹的好事,“她還是個怪物,劉家完了。”
“她咬你不是你活該嗎?讓你喂她吃飯你給她灌狗食,不記仇咬你才怪!”老頭急得用手指着男人:“你使手段好不容易人家才給你生的孩子,轉胎藥吃下去再沒用,好不容易長這麼大了你不能踢她!”
“她母親把内力全傳給她想讓她死她都沒死,皮實着呢,給她拴鍊子不也是爹你同意的嗎?”男人懶得往小孩摔倒的地方瞧,反正另一頭在他手裡牽着,“我已經把她的病告訴了肅王,他需要她給太子試藥。”
老頭好像很生氣:“你瘋了嗎?她才多大就要試藥?”
“她發病那麼早,活不了多久的。”男人說,“反正他們也是親戚,臨死之前物盡其用。”
老頭似乎是知道自己兒子要做什麼,他歎了口氣:“先說清楚你賣了幾個。”
“一個,哪兒能什麼都說,都知道她就生了一個,那就是一個。”男人思考了一陣,“以後就把她關在後院,讓她奶娘照顧她,她奶娘的丈夫和大兒子也剛得病死了正好無牽無挂帶這個女嬰每個着落,讓府裡的人照顧她還沒她母親的人照顧她信得過。”
兩人就這麼争論着、商議着,誰也沒注意到還趴在書堆裡的小孩,或許是注意到了,但暫時沒什麼用沒必要先去管,那小孩被銀鎖的細鍊子纏住了脖子臉色脹紅,鎖頭已經在剛才男人的暴怒中被扯掉了,斷掉的細長銀鍊卡在後脖頸的位置,她蹬着腿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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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鬼鬼祟祟地從犄角旮旯裡爬回自己所住的院子裡,好多天前府裡給了一大堆吃食後再沒人管過後院的需求,院門被護院們看守着不許任何人進出送任何東西,所以她可以在院子裡到處竄。
小孩來到她奶娘的房間,進門時被門檻絆倒在地上,她爬起來拍拍灰,走到床前又爬了上去。
“奶娘~”她沖病倒在床上的人撒嬌。
“大小姐,你、”奶娘躺在床上虛弱地說:“你能跑怎麼還回來了?”
“我把她扔出去了,”小孩鴨子坐的坐姿湊在奶娘旁邊,“用我娘的東西換的,他有錢給她治病,會活下來的。”
小孩說着說着頭越埋越低:“那個大哥哥跟我無親無故的不要我就算了他也不喜歡我,反正跑了也活不了幾年,我想去見我娘。”但她忍住沒哭,萬一瞎了可怎麼摸東西吃奶娘現在還下不了地呢,她又不知道怎麼生火隻能按着時間去接一根新的蠟燭這樣就能一直有明火可以點燃柴火了。
“我好難受渾身都好疼啊,奶娘抱~”小孩臉上開始顯出奇怪的紋路來,渾身發熱的她拱到奶娘懷裡。
奶娘把她抱在懷裡,這幾天她在地上爬到處拱得髒兮兮的,特别是臉上黑漆麻烏的,她撩開她額前的頭發:“怎麼還磕到頭了?得上藥。”說着奶娘就要起來。
小孩賴在奶娘懷裡拉着她猛搖頭:“破了皮,早沒事了。”我要說了我怎麼磕的那多沒面子!我可是大小姐!
“奶娘你身上好冷,我可暖和了,抱緊我你就不冷了。”
“好——”奶娘拖着長音拍着她的背說道。
過了許久抱着小孩的人逐漸睡了過去,小孩死死抱住一條手臂開始使大小姐脾氣:“奶娘你該醒了,這個時候你要親親我。”見人沒有反應,小孩也隻好蜷在一旁,不知睡了多久她好像覺得周圍越來越熱但又醒不過來,好餓!什麼東西這麼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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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小女孩光腳爬在石室的栅欄上,周圍很多和她一樣的人,有大有小,她有時候也覺得為什麼他們又開始亂叫了,為了合群、為了不想聽人講天書她就跟着亂叫,心情好的時候她就對口型跟着發瘋,手也輕輕拍在栅欄上做做樣子,心情郁悶、不好的時候也跟着發瘋亂叫對着栅欄亂砸一通,反正隻要她流血了就會有人發現并且帶她出去玩。
一個少年吹着笛子走了進來,邊走邊吹安撫發病的族人們,等所有人都不鬧了的時候,他走到唯一一個還在發瘋的石室前,撥弄了幾下像風鈴一樣挂着的銅鈴串後擡頭對還在鬼吼鬼叫的人說:“行了,别演,臉上都沒顯出來。”
“啊!啊!啊!”小女孩繼續瘋叫着。
“今天上面在晾曬被褥,是擋住你爬上去看東西了。”少年看着她背後的那面石壁,并沒有什麼好落腳的地方,真不知道她為了上面那道能看外面的裂縫是怎麼爬上去的,“你要不瘋,一會兒送完吃食我就來放你出去。”
小女孩瞬間不鬧了,讨好地看着少年。
等少年開始收碗時小女孩就跟在後面提着籃子撿勺子,這裡的人都是還能變回正常人的但現在時刻都會發病,用筷子并不安全,指不定往頭上的哪兒插呢。
“娘呢?”被帶出去的小女孩揚着臉問帶她出來的少年,“她怎麼不來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