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天一黑各家出攤的商販、貨郎們更是把湖邊好幾條街都照亮了,引得白天忙着别的事情的人們都湧了出來。
陸離從街頭逛到巷尾,吃得直打嗝後在一個挂着無數稀奇玩意的貨郎攤前停留許久。
“好看嗎?一直捏。”裴應闌問把填了稻草的棉花的各式各樣的布玩偶都拿在手裡捏了一個遍的陸離。
“好看。”
“要買哪個?”
陸離搖頭,小臉肉眼可見地垮了,她縮回手埋着頭繼續往前走。
裴應闌扔了塊碎銀子給貨郎就當一直占着地方不買東西還亂糟蹋耽誤生意的賠禮後跟了上去,“喜歡怎麼不買?”
“喜歡就一定要買嗎?買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會被丢掉。”陸離一路往回走一路喃喃自語。
在路過一條街的時候有一路人馬像是剛從城外的方向趕了進來十分嚣張地穿鬧市而過,惹得行人紛紛站在兩邊避讓,看那架勢他們也惹不起,不知道是什麼軍報呢,後面還墜着馬車慢悠悠地行駛着。
原本埋頭的陸離聽到路人說起那馬車裡可能是誰的時候擡頭想往前走去。
裴應闌把人拉住,“别過去。”
陸離不管,她就要過去看看。
裴應闌直接上手扣住陸離的肩膀:“姑娘家家的,别看到個男人就走不動道。”
“你親親我啊。”
她好像很難過。
周圍人都盯着他們,被人用譴責的目光刺得都沒地方鑽的裴應闌隻好:“大街上的,回去再說。”
陸離不想走,在被拽着着回去的時候裴應闌抓着人背對着刺眼的目光,把手按在她頭上親了下去,“行了吧?”
陸離傻笑着捂着剛剛被碰到的頭發,主動去牽着裴應闌手拉着人回去了。
*
北鎮撫司。
“下毒?”裴應闌把公文往案上一扔後,又挨個撿起來對送來文書的人說,“鬧到朝堂上刑部都不管,之後鬧到大理寺現在又推到錦衣衛來了,宗親這幫老頭子有病吧!”
“這不是躺了好幾個人至今都昏迷不醒,總得有個交待不是?”當值的一名總旗從進來就一直埋着頭,這事又不太好說。
“怎麼交待?”裴應闌想到這件事就火大,之前懷疑是謀反蹲了半個月,結果一幫想造後代的老頭子偷偷聚在一起是在吃壯陽的生附子炖鹿肉,聽他們交流心得聽得耳朵都髒了。
結果他們覺得有效用之後越吃越大膽,生附子一大把一大把地扔進去,第二天就集體馬上風的馬上風、昏迷的昏迷,好不容易醒來一兩個非得咬死是被人下毒的。
“還有别的事?”他擡眼看縮在一旁的透明人。
“沒了沒了,大人,我可走了哈?”那人得到裴應闌允許以後忙不疊跑了生怕跑慢了被當成出氣筒。
眼不見心不煩的裴應闌仰着頭靠在椅背上。
一幫老東西高談闊論不吃烏頭吃附子适應之後吃天雄,那不都是一個東西的根莖處不同部位不同季節的收成。
附子是長在烏頭塊莖旁邊複生的子根,随意烏頭也叫附子母,在春天的時候采收初生的如烏鳥頭一般的烏頭,其地下塊莖還未生出子來,等深秋入冬以後再去挖時旁邊的子根已經長出來了,至于天雄,則是子根還是分長出去的塊莖為生根時候的稱呼。它們的功效也稍有不同,烏頭性大辛大熱多産自西南一帶,其中蜀地生長的最佳,佐以蜀椒、生姜、鹽等煮水喝下能治腎陽不足,也能祛風散寒,所以潮濕的西南一帶經常有人拿附子炖煮肉類,人家菜名就叫附片炖肉,都是用制過的熟附子切上幾片意思意思,哪像那幫老東西前腳貪心撒了一大把後腳就撅了過去。
正閉目養神的裴應闌幹察覺到門口有動靜,他也懶得動,反正她會主動打招呼。
“找我什麼事!”主動打招呼的陸離蹑手蹑腳地跨了進去,把手往裴應闌臉上糊。
被煩得睜開眼睛的裴應闌握住手腕把陸離作亂的手拿開,他嫌棄得看了一看她的手:算了,不止是手,袖子上臉上都是面粉。
“你在書院是不是也那麼寫?”他把人抱到面前的書案上問昨天她給他抄要給謝戚川過目的文書,有些他隻是說了幾句,他偷懶使喚完了沒複看,那被她添油加醋夾帶私貨給寫得非常的……非常的像在朝堂上吵架的套路,謝戚川本來看到她模仿的筆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翻到多餘的那本時臉才垮了下來問他都有誰看見了,他當時回答就他自己,問了好幾遍之後給他看了一眼當場就燒掉了。
陸離看着他:“不啊,又不是男的,在書院那麼寫會被抓走的。”
裴應闌繼續問:“誰教你的?”
見陸離眼珠子亂轉抿着嘴不說話,他又說:“以後不許自作主張,沒有一模一樣的你就不要寫,知道了嗎?”
“知道啦!師父已經說過我了。”陸離笑嘻嘻地從書案上下來,趁他不注意親了一口。
裴應闌捂着臉看了眼外面沒人路過後說:“你、”
“我怎麼啦?”陸離背過手問。
“沒什麼,我快下值了。”裴應闌淡定地把手放下來,“你在做什麼?糟蹋面粉?”
“沒玩,我蒸了個面做的豬頭馍馍,可像了,一會兒你下了值給我把它弄出來。”
裴應闌不信:“是嗎?你就會玩泥巴,什麼時候會的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