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前面翻進營寨的那批人是為了給後來那兩人打掩護去燒掉那裡堆放着的屍體,有些可能還與這次他們要追查的事情暫時無關,它們不在這次的事情裡面,不能提早暴露所以必須燒毀,但其實早就連夜開棺了,裴應闌隻是在還沒記錄完以前攔住人而已。
“這麼多棺材。”原本挂在背後腳都要着地的陸離把頭撐到肩膀上擱這往裡看去,一排一排的幾十口,底下還有厚厚幾層石闆墊起來的防潮高台,因為棺材蓋都取下來了她還聳鼻子擡頭聞,一點也不臭,“都腌過吧。”
“豈止。”裴應闌說完剛走到就近的一口棺材處,背上的人直接撲到棺材邊緣朝下斜挂着。
“像個腿沒力氣的青蛙一樣,這樣了都還能到處蹦跶。”裴應闌把她快要掉下去的腿撈上去,有點力氣就開造,還真是一刻都不停。
陸離扒得更穩更省力之後一手撐着棺材沿一手伸下去到處按,“還是個真的雞胸呐,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裡邊填了東西呢,這人肥油太多了都不接鹽霜,放這麼外面肯定是個失敗品。”陸離扒拉完了又撲到下一口棺材邊緣。
裴應闌先看着沒管,隻是在她半個身子朝裡探的時候把她無力下垂的腿給撈起來:和以前扒着人不放一樣,是癱過嗎?
幾十口棺材看下來,一多半都是沒有起鹽霜的屍體,也有完全沒有相同特征失敗品,比如看起來像是三具身體長在一起的、手臂很長的、腿很長的等各種形态奇怪的屍體,不知道是上哪兒搜羅的。特别是腿長的,屍體的四截骨頭都是一節整的,但上面的痕迹卻不像是自然長成的,整個骨頭面上不是很規則有被接了好幾段骨頭的痕迹,不像是能走路的樣子。
期間還有人進來問詢如何處理被抓的人。
“要老實就給個痛快。”裴應闌看了一眼埋頭扒拉屍體的陸離,“不老實的先留着吧。”
陸離在扒拉最後一具屍體,這具屍體很神奇,像是覆蓋着一層白雪一般,哪怕是昨夜為了檢查将表面鹽霜擦淨,之後放着又會繼續析出鹽霜來,看着也沒有大病,隻有背後有一幅種着五谷的人驅策幾隻神鳥上天銜取丹藥的刺青。
“這想告訴别人是先民吧。”說完陸離手一松跌坐到地上,往後挪着把頭靠在熬鹽的竈台邊,這裡已經很久沒有熬鹽了,積了很多灰。
“怎麼還自己摔。”裴應闌過去把人抱起來坐在竈台上,“不疼嗎?”
陸離不以為意熟練地撐手坐着:““多摔幾次就有知覺了。”
等裴應闌忙完,從袖子裡掏出一卷地圖給等在一旁的陸離,攤開後裡面還裹着一根鉛粉筆,“懶得去查了,你肯定知道,标出來。”
陸離把地圖放到腿邊的竈台上歪着身子把大概地方畫出來。
“這裡是巫鹹國,這裡是先民,這裡……”她把位置标注出來,最後點連成線。
按着地圖的裴應闌皺眉,這是……現在的天子以前是秦王,這些地方大緻包括了他以前的封地和他叔叔蜀王的封地,還有那個心長反的屍體以及前段時間的熒惑守心,可以有模淩兩可的兩套說辭,皇帝得位不正鬧不起來也能把視線轉移到蜀王手裡還有兵要造反上,近日蜀地也不太平,确實有要鬧起來的意思。
第二天清晨,之前先走的一隊人拉着馬車來了,把奇形怪狀的屍體塞進馬車就準備前往靈州地界的置泉驿歇腳,驿站很大,有錦衣衛所設的千戶所,因常有周邊部族前來置換東西形成了互市,又在與突厥的單于府快要交界的地方,所以為了屯兵也修建得與城池無異。
已經能走的陸離蹲在樹下看他們收拾東西無聊了又擡頭看着上面的樹冠——
「
“給我!”拖着腿在地上爬得飛快的小女孩爬到樹下盯着坐在高處樹杈上的少年。
少年把手裡竿子上的繩往下放,在底下爬得灰撲撲的小人快要抓到時立馬往回收,“站起來夠時間了就給。”
“啊啊啊啊啊啊給我給我啊!”小女孩聞言也不扶着樹幹站起來,而是爬了上去,在雙腳離地的那一瞬間又跌坐下去,重複好幾次後少年看着已經變成泥巴團子的小女孩皺着眉把糖順了下去。
可小女孩卻不要了,而是氣惱了在嚷嚷着:“看我爬上去把你打出屁來!”
在摔了很多次以後小女孩終于爬到一半,卻又因為不知道怎麼下去而幹嚎着,嚎完又繼續跟樹幹置氣。
」
裴應闌不太放心陸離騎馬。
“過來。”他伸手讓她上自己這匹馬。
“我坐後面。”抄着手的陸離說完就要爬到後面坐着。
等她爬上去之後,裴應闌半轉過身給陸離掉了個方向,“别背對着坐,腿上又沒多少力氣,掉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