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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站在雪地裡，不遠處傳來咯吱咯吱的走路聲，擡眼望去，是個背着人的男人。
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背着個人？他背上的人為什麼穿得和我一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耳朵，什麼都沒有了，鼻子一酸，跑過去張開雙手擋住去路：“她是誰？為什麼要搶我東西！還給我！不還我就殺了你們！都殺了！！”男人好像看不見她一樣穿過她身體，她回不了頭也不想動，不知過了多久天旋地轉倒在雪地裡，麻木地任由自己不斷下跌，穿過雪層、地下泥土與岩漿……
“嗬！”
裴應闌不敢單獨把人放下，撿柴禾隻能背着人多跑幾趟，他剛把火生起來陸離就驚醒了，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他過去把她的手放在原本像烏龜殼一樣捆在背後現在已經被他解下來的麻包上：“想找什麼？”
陸離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摸了摸毛耳朵，還在，又看了看周圍，也沒有那個搶自己一身行頭的人，我在做夢嗎？于是她又抱着腿把頭靠在膝蓋上。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夠，面的風雪聲、呼嘯聲以及山洞裡火堆的噼裡啪啦聲吵得她睡不着，把裝蘑菇的麻袋壓在身上，但還是不行，風一大她就開始煩躁地蹬腿，頭在石壁上猛磕了幾下後滾到一邊安靜了下來，但依舊沒有睡着。
裴應闌怕她又開始亂撞隻能從背後把人扶起來慢慢拖着靠在石壁上讓她烤火，等頭上烤得不冒煙了人也困了他就靠在外邊擋風看着陸離攥緊麻袋口子躺在上面保護财産，不知過了多久，山裡尋人的沒跟着标記找來，謝戚川和陸瓊華在天黑後倒是找來了，不知道是跟着标記還是别的。
陸離穿得厚，帶來的蠶絲隻是沒在她身上派上用場，謝戚川拉着陸瓊華蓋着被子在另一邊烤火。
等陸離睡醒有意識的時候都是後半夜了，不說話，問她怎麼去的也是隻搖頭不清楚上山後都發生了什麼，一問三不知。
謝戚川沒有再問了。
回去的路上陸離在馬車裡繼續癱着睡。
給那睡得香的“一家三口”守整夜的裴應闌：“她一個人大雪天往山裡跑那麼多天你就一點不擔心？”
“人都回來了，擔心什麼？把她架着審？”自從陸離清醒後就開始有點黏裴應闌，還在她之前孝子行為陰影下的謝戚川開始禍水東引：“那些菌子把認識的都泡了，晚上就喝蘑菇湯。”
謝府。
溜号去銷假結果被通知提前放年假的後廚摘擇菜工小裴使勁刷着蘑菇：“真是倒八輩子黴，私假變年假，休息不了幾天就要回去上班當牛馬……”
陸離依舊不說話，人也不怎麼愛活動，大夫給她把了脈，說沒什麼問題就沒必要喝藥。
陸離是在數完錢做發簪的時候突然開始自言自語：“不要流蘇，頭得端着不好動，把我眼睛砸了怎麼辦？”
裴應闌内心：終于開始說話了，明明是腦子被磕壞了。
“我要編個蜘蛛的！我要喜從天降發橫财！”
裴應闌直接裂開，内心開始狂罵模式：你個*********！我*******！現在就這麼好了？我跟個孫子一樣天天哄你，結果數錢就數好？
陸離轉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你中毒了？”
裴應闌還在掐人中克制自己翻白眼的沖動，心裡打着算盤：不行我得找個法子消耗她精力。
接下來的時間陸離每天天不見亮就要被裴應闌拉起來練功，比謝戚川要求的時間還要早半個時辰，經常起不來想賴，反正沒人看見，裴應闌直接進去套上防風的抹額把人扛出來，反正練完衣服都會濕，無所謂穿什麼。
下午陸離又估摸着時間去北司找裴應闌，“我們吃烤乳扇吧！桂花蜜和玫瑰糖刷上很香的！”
陸離抱着一大兜東西，什麼味道都有。
裴應闌忍住幹嘔，“乳扇指揮使給的？”
“嗯嗯，說是白族乳扇，馬隊從滇地帶出來的。”陸離點頭，“我隻會烤臭豆腐不會烤乳制品。”
“放着吧。”裴應闌下值了，但還在收拾。
陸離放下東西說出去轉轉，等他收拾完了一起吃。
裴應闌也樂意做這些，因為每天下值也沒事做，很無聊很——寂寞，外加适時的吹捧，他也不想做的，主要是他倆又搞到一起了。
陸離轉到北司食堂，來吃飯的都是晚上值上半夜的人，本來想聽點别的消息，結果聽到有人說裴應闌壞話，話裡話外不敢提他爹是鎮北侯，更不敢說謝戚川，隻說裴應闌是靠那個内衛府的女人上位才管理了北司諸多事務。
聽小道消息聽到自己頭上的陸離：呸！他進北司是裴老狗拿好幾批軍馬跟人賄賂來的！姑奶奶我親眼所見！要不是沒辦法複制證據，我拿着天天敲詐勒索！
她走進去轉了一圈，食堂的人都不說話了隻埋頭吃飯，吃完的也在刨空氣，她剛踏出食堂門，那一桌的說她的人也想快點走，站起來去還碗筷的時候腿一軟就倒了。
裴應闌剛去了自己的住處，炭火沒有多少了，就去外面買了一些，正好過來，聽到噼裡啪啦的聲音便問：“怎麼了？”
陸離：“我路過，他們自己不知道吃了什麼髒東西給吃壞肚子吧。”她一臉無辜的樣子，食堂裡的人什麼都看見了又什麼都沒看見，一言難盡不好說的樣子。
裴應闌眼觀鼻鼻觀心：又不是我惹的她。
他放下東西，踏進食堂後走向了偏門，後面是做大鍋菜的竈房，陸離趁他背對着自己，對食堂裡的人翻了個白眼做了個弱智的表情，等他完全走進去以後陸離把手放在嘴巴兩邊作喇叭狀小聲呐喊：“嘴管不住就是太閑了，精力這麼旺盛替你治治下半身啦！不——用——謝——”，一說完就把手放下裝無辜，提着放門邊的那袋碳跟着借了幾塊燒紅炭火的人走了。
食堂裡擔心第三條腿會不行的人吵了起來：
“早說過她關系戶，當着指揮使的面都敢撒潑，惹她幹嘛？”
“誰先提的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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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結果刷了桂花蜜的乳扇，咬了一口：“怎麼你隻刷了一點糖就很好吃？”
“因為懶人吃飯不動手就是香。”裴應闌嘴上抱怨着，但心裡還是很開心的，自從她失憶以後，越來越能吹彩虹屁了，把他都吹地飄起來了，雖然是非常浮于表面非常功利的吹捧他也日常警惕那是陰謀，但也耐不住誇，像中邪了一樣。
吃完乳扇陸離又開始吃生的小河蝦，現在外面撈不着，這是謝府内湖裡前幾天撒網撈魚時撈起的，在水缸裡養了好幾天。
裴應闌抓緊把剩下的都堆到烤架上：“不要吃涼的，天很冷了。”
“這個好甜，我再吃一個。”陸離又摸了一隻被切開的蝦，撒上拌飯的蟹肉松，“嘔——”
“吃傷了就别吃了。”裴應闌欲言又止，“你今天在食堂……”
陸離拍着胸脯保證：“你放心，我也是摸爬滾打出來的，他們要是敢報複我，我天天蹲他家後台屋頂。”
裴應闌也想翻白眼：“摸爬滾打……哪個扒？比如在北司扒情報？小奸細。”
小奸細撓了撓臉：“還沒有扒走呢，就扒到個男人。”
裴應闌：“天也快黑了，今天什麼時候回去？”
“跟男人鬼混完。”
“瘋了吧？這裡雖說獨門獨院，但也是北司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