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黑水府來的老虎怎麼了?我那天在食堂就聽說了,還沒交接好啊?”
“本來快過了時效跟我們沒關系的,可它脾氣突然暴躁起來,上林苑那邊說是路上運來的時候出了問題要塞回來,上個月在郊外虎園籠舍,不知道哪個蠢人辦的差,蒙汗藥都麻翻了也不知道讓獸醫看看,現在倒好,起了疑心不讓近身,每次隻吃一點肉,藥下多了還不吃,這母老虎比你還難伺候,兩三天才吃一頓。”
“當初它還跟我一起進城的呢,路上還扯過它尾巴,脾氣可好了。”陸離把東西一丢,想去看熱鬧。
裴應闌隻好提前商量:“不要亂摸,那是幾百斤的大家夥不是你的狗朋友。”
陸離否認:“狼不是狗。”她眼睛轉了轉給自己打個補丁,“它們也不吃人下巴底下掉出來的飯。”
“親近人,養幾代就成狗了。”
去虎籠需要從北司正門出去走鎮撫司衙門中間那條路。
陸離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總想回頭看,裴應闌闆着她肩膀讓她直走:“别回頭,南司的瘋狗在發癫,别給眼神。”
到了老虎籠舍,陸離聞沒被打掃不了的屎給臭着,反而聞到一股腥味給給聞吐了。
她跑去旁邊砌出來的髒水溝裡吐的時候,原本趴在地上的老虎撲到籠邊哈氣不讓裴應闌靠近從面前路過,這讓裴應闌有些疑惑,正僵持着,老虎開始用腦門蹭籠子,蹭完腦門蹭身體,一直在陸離跑去吐的方向沒挪開。
陸離捂着鼻子路過:“你好臭。”
“身上毛都髒得打結了。”裴應闌招手,讓陸離别離那麼近。
但她走到哪兒老虎就在哪個方向蹭。
陸離在裴應闌期許的目光下搖頭:“不行啊,它身上太腥了,你怎麼不過來?”
裴應闌往前走了幾步,蹭鐵欄杆的老虎立刻咆哮,他退了幾步,老虎又繼續蹭鐵欄杆,“你看。”
陸離憋着氣跑過去摸了幾下,“摸幾下又不治病。”
裴應闌驚訝地看向陸離手裡的東西,陸離低頭一看手裡幾個打結的毛團,有點不好意思,習慣了,什麼都要薅兩把,“扯點毛沒問題的吧……嗯,應該沒問題。”
“咕噜噜,咕噜噜噜——”一陣像打雷般的聲音響起。
兩人回頭,被扯毛的老虎癱在地上打着震天響的呼噜,見陸離沒有過來又繼續蹭着籠子。
陸離感覺自己離那股腥味很近,她又扯了好幾下,把一大把毛一丢:“它得了喜歡被扯毛的病?”
“愛幹淨吧,生了病也沒人打理。”裴應闌繼續看向陸離。
陸離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太腥了,我剛才都是憋着氣過去的。”
一陣讨價還價後,陸離戴着重了好幾層的布巾堵着鼻子蹲到籠舍邊賣力扯毛。
此時獸醫像被狗攆着似的跑來:“它虎園的飼養員呢?”
裴應闌看向一旁的看管人員,那人說:“一個時辰前剛走。”
獸醫往地上一坐:“跑好幾回了,每次都白來!你們到底想不想治了?”
“去,把人找回來。”裴應闌回頭吩咐。
那獸醫幹坐着又冷又無聊,對蹲在籠前打掃的人打招呼:“诶!那個小工!”
陸離正扯着打結的毛:“幹啥?”
“那個。”獸醫指着地上的打結毛團:“踢過來點。”來都來了,摸不着老虎,看看毛聞聞屎味總行了吧。
陸離懶得動,這又不給錢。
獸醫見那打掃的小工沒搭理他,打算再出聲時裴應闌出聲制止:“牆角放着扒毛打掃的竹耙子不用,非得使喚人?”
獸醫隻好自己拿着竹耙子扒拉地上的毛團,錢難掙,屎難聞!他找了塊粘在一起的毛比較多的,艱難地撕開,鼻子湊過去一聞,“可這也不是屎啊……”仔細聞聞,有股麝香還有人參的那股味道。
獸醫:“來點熱水。”
熱水上來以後他把那堆毛往往桶裡一塞,全打濕後站遠些的人嗅着空氣中的氣味,“好香。”
整個籠舍都彌漫着一股香味,隻有陸離因為堵着鼻子還在賣力地扯毛團。
獸醫戰戰兢兢的,“這業務你們錦衣衛更熟吧?我們這些挂靠小獸醫哪經得起這風浪。”
裴應闌對一旁聞訊趕來的監丞說:“他白跑好幾趟,車馬錢結了嗎?”
又經得起風浪的獸醫表示他隻是個獸醫不一定能說得準,這是催情助興用的,隻作用于人和類人的動物,這隻老虎來的時候十分親人,平常有禁軍看守也不太可能被虐待,它這年紀還不到發情期被,退一萬步,就算這些藥讓它心情躁郁性格多變,久而久之傷人亦不為奇,但就算看也是隔着籠舍看,聞個味兒傷得了人麼……
除了陸離外的衆人點頭,女眷不會去看這個,即使看了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流産,但太醫肯定不會把話說絕對,如果出了意外,又查不出來,總要有背鍋的。
獸醫最後被幾雙眼睛盯着總結道:“我看目的就是栽贓陷害嘛!這老虎本來在上林苑的虎園養着,過段時間按照慣例會去進貢來的猛獸區參觀一番再舉行春獵儀式。”
聽到想要回答的衆人繼續點頭,豈止後宮妃嫔與各家女眷,最主要是若是有什麼有害龍體龍嗣又不好說的東西,那就倒黴了。
“我不幹了!”陸離扯毛團扯累了,越想越覺得不劃算,“騰”地站起來兩眼一抹黑全是星星,保持着詭異的後仰姿勢适應後跑離虎籠,站到院子另一頭的廊道下把蒙住口鼻的布巾一扯,開始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聞到剛才熱水泡老虎毛後飄散出來的氣味後,又嗅了嗅:“這味道好熟悉,想不起來了。”
這時去找人的錦衣衛來報,說那飼養員在他們面前被馬車撞飛,靴子都飛到别人房頂上去了。
陸離蹲在一邊豎着耳朵聽完後震驚:“靴子都能飛了,這活不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