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起太早,這段時間早上都在刮西北風,中午味道沒那麼大了再出門。”
回去的路上兩人中間又放了一箱貢橘,陸離手裡拿着個老闆送的試吃,她近兩三個月吃的橘子不少,這個剝開吃了一瓣就放下了。
裴應闌習慣性地伸手去拿她吃了一口就放下的東西。
陸離伸手擋着:“十文一個便宜買的,沒啥甜味你别吃。”
一聽是專門買的,裴應闌偏過頭:“别亂吃放黴的。”
“我才不吃這個黴呢,它貴才堆在角落沒人打開去摸,等漚好了刮下來給藤蔓治蟲害的。”陸離很貪心,蠱術和毒術有些矛盾,但她就是兩樣都要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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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茲咔茲”
“真香。”陸離睡到快中午才起來,不想解開頭發重新梳直接帶個帽子就出門了,剛走了兩條街買了一大包炸蜈蚣猛炫,還自帶鐵勺和調料,剛出鍋的時候她還問裴應闌吃不吃。
裴應闌拒絕:“蠍子可以,蜈蚣不行。”
陸離轉頭對老闆說:“再炸十串蠍子。”
她又買了好些吃的兩人才邊走邊吃去鑽市場。
由于放的是病假,不敢太招搖依舊穿得灰撲撲的裴應闌跟在後面牽驢,驢背上搭了幾個裝貨的袋子,裝了幾袋長得小小的櫻桃小蘿蔔像是要送人,驢還是那頭要吃頓好的才肯幹活的倔驢,從前是不倔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給它喂各種毒草的問題,它還沒成年就天天圍着母馬叫喚,後來發情亂叫擾民被等不及它長大的“民”用閹割小公豬的辦法噶了蛋才開始倔的,這貨自從被骟了以後幹活力氣都大了許多,在城裡集市上擠的時候趕馬車又不太方便陸離才留下它的。
第一站去的是聚寶街,金銀玉器珠寶一條街,不管是批發還是少量購買、專屬定制,各種形式和價位的商品都應有盡有,想要知道最近都時興什麼隻需要來這裡逛逛。
這裡每個攤子不管是地攤還是商鋪都在賣銀镯子,粗的細的全擺在顯眼位置,串珠子的都擠到一邊去了。
陸離:“什麼東西?”
裴應闌:“轉運镯,說是摔不壞保平安,年前在元通寺突然火起來的,說是有個貴人走路總摔跤,一天去上香的時候在山腳下遇到一個賣貨郎,貨郎向他推銷了一個轉運镯,他下山的時候即使摔跤也沒有感到疼痛,回去戴上以後就沒有再摔跤了。當時城中到處都在抓人,各個人心惶惶的,一傳十十傳百就都去上香順便買轉運镯,然後就傳到城裡,花樣款式都更多更精美了。”
陸離從街頭暴走到街尾,“你爹的,那堆石頭全車珠子了現在又改流行轉運镯……”她含恨吃掉一個又一個芝麻燒餅,恨歸恨但還是買了幾個轉運镯,打算研究一下。
随後又去了紡織一條街和喪葬品一條街,最後還要往别人家裡跑。
一直都要早起鏟屎的裴應闌有些怨氣:“元家能有什麼生意?”
“這是我的人脈!元淑她有個舅姥爺以前跟着官家貨船出海賣絲綢瓷器,來來回回跑了幾十年,我得打聽打聽哪些作品能一直行銷,我搞的畫幅又小、也不知道紡織更加發達的南邊的情況,到時候作為一個參考,看是大氣又華麗的更好賣還是其他風格的更好賣,況且我也不幹長久,等一兩年再附贈一點商業機密一次能賺得多點,我就是不幹了也要拉幫結派!”
“也可以不那麼直白,說是人情也行。”
“那多侮辱錢呢。”
快到元家的時候兩人分開,裴應闌說是要自己逛逛但轉頭就進了一家飯鋪,門口喂驢的店小二繼續往元家方向盯着。
裴應闌上樓後已經有人等着了。
掌櫃着急忙慌地上來以為有什麼緊急情況,率先開口:“您這是?”
“辦些私事,順路上來問問姜家。”
掌櫃松了一口氣,上報的文書草稿才寫了一半幹脆又掏出來繼續寫,“姜家不常來這邊,那個姜邵倒是經常去城東南的趙家附近晃,看到那後邊的偏角也被翻修以後想買過手,好幾個牙人被裡面新租戶半夜套麻袋揍過就不敢再去了,暫時還不清楚隻圖趙家的錢還是想接觸裡面的人。”
姜邵就是鬧市咬人瘋狗的主人,元淑并不是亂中被咬,而是由于她父親打算親自去管屎山的事,姜家從前靠雨季城中被淹容易得病需要預防和治療賺了錢和聲望,自然是不願意屎山被清理。
趙家人住在别院,他就去别院附近竹林吟詩,趙家人翻修打理老宅擱置一段時間搬回去後又跟着在那附近裝深情,老宅附近可沒有什麼追求風花雪月的人住,不管住在哪邊,趙素怡心煩去小姨家打牌躲清靜時候姜邵又都當沒看見不跟着騷擾,錦衣衛在趙府裡的人也沒察覺出異常來,究竟是鬧事扯眼球還是真的另有目的暫時不清楚。
“主家身邊的人單獨外出多盯着點。”
“是。”
裴應闌估摸着時間還早又喝了碗茶才慢悠悠下樓去接人。
“嘻嘻。”陸離滿面桃花地出來,把布袋子搭回驢背上:“今天趙素怡在裡面跟她小姨調香,我拿了點試用的香膏,你要不要來點?現在也不知道怎麼的,城裡這麼臭,高價香薰一類的生意反而不太好了,便宜些的反而銷量暴增,她們研究了好多沒上市的新貨。”
“先回去吧,這幾天指揮使也得親自去挖屎山,我哪敢先選。”
兩人快到謝府門口的時候樹底下蹲了一個人,陸離跑過去:“找我幹啥?”
懷南錦:“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文府送貨?”
“啊,咋啦?出事了?”
懷南錦:“你是給文三家的送,有個疑案我們要去文四家複核但拍不開大門,上官既不敢上報也不敢去管,要是别人我就不來找你了,可同學一場,也更是關乎我們書院一直以來每年都會消失一些學生和學官的詭異懸案。”
“還有這回事?”
陸離又跟懷南錦聊了幾句,讓她明天巳時帶着人在這邊街口等着。
懷南錦起身:“那我回去通知一聲。”
本來離得就不遠,裴應闌在後面走到後門的時候剛好聽到了,“吏部……”
“怎麼了?你也要去嗎?”
“文家事挺多的自己當點心,天幹多吃點潤嗓子的。”
“文家戲多啊?沒看出來……”
“以前文家那個老太爺沒死的時候為了分房分家産,老大老二就天天鬧,老四見風使舵兩邊靠,老三身體差有點錢全買藥,老五老六一個假和尚一個假道士,那堆老頭子早兩年不知道有多能鬧,文老二能當吏部尚書可不是因為有多少能力,他天天防這個防那個無差别懷疑,我這輩子不想再去蹲第二次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