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離再次去進貨,街上生意有些冷清,都不用把寄車就能進去,路過那處高樓底下時隻有幾個大理寺的官吏和帶着嫌犯指認現場還有挨家挨戶問詢情況的捕快,似乎并不太順利,嫌犯有功名在身,沒有直接證據不能上鐐铐,他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神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撞柱而死。
這些人都蹲在路邊,不知道在等什麼,陸離伸長脖子惹人注目後就跑到人員聚集的那一邊。
陸離:“所以這種案子為什麼是大理寺直接管?”
“我們也想等着複核,可這碎屍是昨天清晨失竊的大理寺集中送往城外義莊的屍體中的一具,本來就不完整,連裝屍袋繩結都沒打開過。”懷南錦無奈地攤手,“還有這具無頭男屍,送上門的。”
大理寺的官吏本是來查看屍塊如何被抛下樓的,尋常人若要抗上去,一路走樓梯到可以摔得更碎的高度怎麼也得留下痕迹,一路上樓确實有痕迹,可到了最頂上的觀景台痕迹還是繼續往上的,面臨墜屍地一側的兩邊翼角飛檐上的防火神獸脖子斷裂,瓦縫間積了不少屍液,飛檐獸也有些遭殃的翅膀上挂着一隻被砍掉的手,而手的主人就是那具無頭男屍,這是其一。
其二,無頭男屍身上一處舊傷被懷疑是曾經截殺書院教授刑具的女學官時被對方反擊留下的梅花烙創口,創口并非火灼,而是一種螢石和綠礬油所制得的镪水導緻,也是一種劇毒,沾染到衣服上就會迅速腐蝕織物慎入皮膚甚至骨骼并且留下不可愈合的傷口。
“喲,還傷口還不長肉呢。”
懷南錦本來就是出來打下手的,那具屍體本來要運走的,但是有幾個錦衣衛霸道地攔着,說是屍塊歸大理寺外,其餘的全部都要移交給北鎮撫司,所以現在全都蹲在路邊等錦衣衛來交接的文書,“那個碎屍塊的主人身體特殊,先天沒有男子的一些器官,丢在路邊被人發現被野狗啃食時他的屍塊還是凍住的,化凍後發現他的肝髒基本上沒有了,腰上也有一個剛愈合的刀疤,懷疑是取肝後又殺人滅口,大理寺脫手交給錦衣衛也好,書院裡每年都會有消失的學生和學官,從十五年前開始就更加詭異了。”
陸離撓撓頭,這一年課逃得有點多不太清楚這個故事,等錦衣衛來人交接把書生丢到路邊不要後她就去問錦衣衛的人:“你們鎮府使這會兒在不在北司”
北司的人惱火地看着上蹿下跳又沒用處的書生,轉頭對陸離說:“他早上屎都沒鏟就進宮了。”
禦書房。
站在門外的裴應闌已經送走了好幾批下朝後有事秉奏的老登,午膳時間過了也不曾聽聞一聲召見。
“吱——”緊閉的大門隻開一道縫,裡面鑽出來一個人。
裴應闌:“高公公。”
高公公:“裴大人,您說要是有人瞞報了重要消息,是該追究瞞報的人還是受益的人?”
*
陸離在北司蹲了一個下午也沒蹲到人,回去選了一盒半死不活的蟲子準備拿去喂,發現要喂的東西都沒有了,“我□□呢?”
“宮裡來人搬走了。”管家擦着汗,生怕她立刻發作。
“哦。”陸離端着要轉頭回了自己房間,從床底拉出來一塊石頭和一把刀。
“嘩嘩嘩”手中的藥碗不斷傾斜,藥汁淋在幹燥又粗糙的石頭上。
“啪”
藥碗掉落在地上。
“呲呲呲”
磨刀石摩擦刀刃發出刺耳的聲音。
“嘩嘩嘩”
刀刃在水的滋潤下與石頭逐漸磨合發亮且變得更加鋒利。
“铮——”陸離伸手彈了彈光亮如新的刀刃,對着刀刃上自己的倒影說:“你說你聽話能有什麼用?”
陸離進進出出忙了半宿,把手裡的幾根毛茸茸長條丢到地上血泊中後又拿起錘子在房間裡砸箱子,一人高的箱子破裂開來,裡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蟲子。
“咚”
拿錘子在室内砸,密密麻麻的蟲子順着血迹爬到門外,爬到血泊之中的屍體上,
陸離拎着火油在室内和院中傾倒,院門一關裡面登時火光大起。
她又拎着刀去了主家院子,對着門窗一陣亂砍,等到多數人都集中在兩個院子中時,祠堂方向又火光沖天。
出去時也沒人攔着,陸離又把卷刃的刀捅進大門裡。
謝府突發大火,謝戚川被叫進了宮。
前來慰問的裴應闌看着馬廄地上的狼藉,又沿着拖拽痕迹走到一處燒得精光的廢墟。
下了班後裴應闌也到處找過,哪裡都不見人,又去找看攤子的蕭洛白。
陸離一把火把剩下的貨也燒了個精光,估計賬本也沒了,尾款還沒分的蕭洛白臉色不是很好,随便瞥了來人一眼:“老闆不在。”
“我來送東西。”裴應闌放下一個箱子。
“什麼東西?”蕭洛白打開那個箱子,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他迅速蓋上蓋子:“兄弟你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