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後暫時無法入眠的女工們打了一晚上絡子,現下隻需要将螢石裝進去系好就算完成,一兜一兜鼓鼓囊囊的蛋絡子又被裝進麻袋。
*
未免意外,林中不能見火,螢石成了夜裡照亮的工具。
裴應闌背上背着一個人,安石怡坐着竹轎,苗語通事走在兩邊頭頭中間。
安石怡:“雖然湘西的移靈師也會一些基本的蠱術,蠱術與移靈同為巫術,但千百年來已經有了很深的壁壘,移靈是個體力活,能出世的蠱師也幾乎不會武功,蠱師常年穴居洞中不曬太陽身體不好,沒有人能夠同時通過蠱術與移靈操控活人,即使是十二洞主也經不起如此的消耗。
疫病會帶人走向滅亡,尤其是人員密集又得不到及時救治的邊陲之地,如果朝廷認為此事苗疆有關,就不會同我們小打小鬧再極盡拉攏安撫人心。”
随着螢石散發的光芒在空氣中越來越朦胧,接下來一行人就沒有再說話,直到天亮,濃重的霧氣使得一丈開外看不清人影,螢石起不了作用無法确認方向,隻能白天休息,夜裡疾行。
第三天傍晚在一處峽谷前,隊伍停了下來。
“走吧。”安石怡從竹轎上站了起來,帶着邱蓼蓼和裴應闌往峽谷中走去,苗語通事和剩下的苗人還有其餘蠻族則停留在峽谷外。
在泥濘的峽谷中行走了大半宿,安石怡停了下來。
裴應闌将手腳冰涼但也沒有屍僵到徹底涼的人找了處底下稍微幹爽的樹下放好,正要示意安石怡已經準備就緒,就聽一人說:
“不行啊,她這臉可不能被蟄,頭也不行。”邱蓼蓼多帶了幾袋水,還有一包從密林沼澤中帶出來的泥炭土,三人中她是走得最慢的,她敢發誓,要是還有攀爬懸崖峭壁什麼的活動,站着的三個人裡能夠當她祖奶奶的苗人首領一定是跑得最快的。
一顆巨大的夜明珠被系在陸離腰間,吸引着山谷中被驚醒打窩飛蟲撲來,三人幾乎是圍着躺屍在地的陸離,安石怡和裴應闌分别站在頭和腳的位置,邱蓼蓼迅速低頭開始充耳不聞和稀泥。
“老前輩。”裴應闌像是在等待答案一般。
“要獲得苗疆腹地周圍土著的認可她的洞主身份才會開始被承認,她失去意識前招來的毒蟲沒有繼續被引導就會失去控制,沒有見證人提供幫助,蛻變失敗就會不斷陷入循環。”安石怡能聽懂漢話,西南官話也是會說的,前幾日兩人守着陸離進行了短暫的密談,具體說了多少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邱蓼蓼蹲在地上,裝作充耳不聞的樣子在和稀泥,和完之後往陸離頭上糊,剩下的和點驅蟲粉給自己抹,至于别人,忙着擺造型沒長手那她可不管。
林中的亮光逐漸黯淡,随後陷入徹底的黑暗,蜂擁而至的毒蟲将亮光遮得嚴嚴實實,在安石怡的引導下沒有暴動,一切都在有序地進行,直至天明,毒蟲散去,裴應闌重新背上恢複脈搏呼吸微弱的陸離走出山谷。
在第四天夜裡,沉悶的空氣逐漸變得輕快流暢,一行人遇到了發綠光的人形物體,一部分在夜裡來回不停地移動,像是夜巡一般,這處因為被礦場截流而幹涸的河道是必經之路沒辦法繞開,一行人隻能往後退到高處。
直至後半夜遠處出現黃色的移動光點,裴應闌剛把挂在陸離脖子上的夜明珠套上黑布,趴在他背上的人突然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