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藥廠又馬不停蹄忙忙碌碌好一段時間後李總才終于閑了下來,快要過年了,北城已是深冬,雪花蓋了滿城,李一珩插着兜站在白皚皚的一片中,想什麼想得出神。
今年輪着陸泉他們一家子回北城過年,原本沒這麼快放春節假,但陸泉歸心似箭,扯了個年前要割闌尾的謊提前一個禮拜休假,于是這便拖家帶口回來了,陸泉是很開心的,畢竟自己老家,一草一木一牆一垣都是怎麼看怎麼好的,回來又等了幾天才等着李一珩有空招呼他,甫一見着面,陸泉沒忍住倒抽了口涼氣,“卧槽!”
李一珩靠在車旁,倦怠地朝他揚了揚下巴,算是打招呼了。
“怎麼?”
陸泉:“你看着瘦了好多。”
“哦,這大半年忙的。”
李一珩瘦了許多之後顯得整個人特别薄,其實這會讓他身條更加好看,即使大冬天裡三層外三層穿着仍跟衣架子似的,但可能是很親近的朋友的原因,再好看也會讓人覺着有些心酸。
“錢不夠花咋的?”陸泉一邊抱怨一邊往車裡鑽,“悠着點啊,小心折騰出毛病來……”
臨近過年,大街小巷都洋溢着十分有緊迫感的喜慶。
李一珩發動車子,帶着陸泉穿街走巷,還是有他倆半個名字的小酒吧,相識好些年的另一個老闆最近有喜事,笑容綻得多了好幾條皺紋。
李一珩這段時間坐在酒桌上就沒怎麼下來過,彼時聽見酒精兩個字兒就抗拒,陸泉雖然有些些饞酒,但家裡還有老婆孩子熱炕頭,喝了酒回去指不定要挨抽,于是這次過來就是單純趁着年底特意從家裡搬幾箱囤積的洋酒入庫,老闆感激得不行,非要拉着他們坐下好好喝一個,逼得倆人倉皇出逃。
最後李一珩不耐煩陸泉的挑挑揀揀、啰啰嗦嗦,幾乎是摁頭給他摁進了旁邊的一家日料店,“我要不是今兒不方便回家吃飯我傻逼才約你。”
“咋?為啥不方便?回家吃飯還有不方便的?”陸泉瞬間止住了罵罵咧咧,“王語嫣去你家了?”
“……”
“再喊王語嫣老子一腳踹死你。”
陸泉摸了摸鼻子,不滿地嚷嚷道:“不是你他媽自己說的找王語嫣麼!”
然後李一珩就真踹了陸泉一腳,“沒王語嫣了,說白了,完事了。”
陸泉一天到晚、一年到頭都屬于閑得長毛的那種,“啊?什麼時候啊?怎麼就完事兒了?不合适?”
李一珩搖頭,“景歡很好,我其實沒見過這麼好的女人。”
“覺得自己這個狗樣兒配不上了?”
陸泉神思敏捷,李一珩耐不住,無可奈何又踹了他一腳,“好姑娘不好被耽誤。”
“所以你這意思是鐘靈就不是好姑娘了對吧?”
陸泉是很站鐘靈的,他原本一直矛盾,這麼多年時而想他倆好時而想他倆趁早散幹淨得了,反反複複摩擦,但要真話趕話,他又容不得别人說鐘靈的不是,都是水靈靈的姑娘,哪來的道理去給人分高下呢。
李一珩看了他一眼,接話道:“所以我這不也放過她了嗎?”
“……”
陸泉還想說什麼,正滿腦子尋思路,李一珩适時給他打住了,“陸泉你要再他媽提鐘靈,我現在就把你腸子掏出來堵你的嘴。”
“噫!”
陸泉被這句威脅惡心到了,于是話題又回到了最起初,“為啥不方便回家吃飯?”
“家裡老兩口結婚紀念日,”李一珩夾了塊生魚在蘸碟裡散漫地滾,“今兒在家二人世界、燭光晚餐,明兒打包行李去登雪山。”
“嚯!真不賴。看樣子老頭老太身體挺硬朗啊。”
“嗯。”
陸泉:“我家老頭兒身子骨脆了,趕上天不好就老這兒疼那兒疼的,别說登雪山,出門跨個溝都費勁兒……”
李一珩:“我聽說你爹那是早年間在部隊裡受了傷落下的?”
“可不,”陸泉咂嘴,“受了傷就退下來了,一歸家我都長老大,老頭子愣是沒認出我來……”
“這事兒我記得,我倆那會兒在巷子口玩彈弓,你爹大包小包一回來,瞧見我就大吼了一聲‘嘿!這小子生得真俊!像老子!’然後薅着我領子非說我是他兒子,當時你擱旁邊都急哭了,最後還是你媽出來一手一個給提溜進的屋……”
“你又何必拿這種事情來證明自己俊?”
“這用得着證明?”
“……”
東一茬西一茬的,邊聊邊吃到半飽,陸泉突然眼睛一亮,“所以你今兒個晚上也不回家了?”
“嗯,反正也閑下來了,幹脆去西郊那邊住幾天得了,過年再回來。”
“我也想去。”
李一珩拒絕,“不,你不想去。”
“玩會兒嘛。”
陸泉腦子轉得飛快,“難得有空,咱玩兒一宿去?”
“玩什麼?什麼好玩?”
“害!這世間隻要想玩還怕找不着好玩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