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婚禮告白會是一個非常難但又實在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我花了好長時間籌備，甚至寫了篇稿，寫了篇小作文，但是在今天早晨我看到你穿上婚紗朝我走來的樣子，我又發現其實那些東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愛你，餘元。”

然後芋圓兒哭了，謝雲朗笑了。

“一個人能送給愛人最好的禮物就是時間，所以我要把自己餘生的時間全部托付給你，除非你不再要我了。”

芋圓兒又哭又笑直跺腳，先頭準備的幾句漂亮詞兒也全忘了，“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我不要你要誰啊？”

話音落地，廳内寂靜了好幾秒，爾後便是此起彼伏的掌聲，人們都站了起來，有人拍手，有人吹口哨起哄，更不乏有人動了心弦悄摸聲揉揉眼。

婚戒在廳中央最亮的那束光下如星辰般耀眼，謝雲朗給餘元戴上戒指，又擡手去揩她的眼淚，珍而重之說道：“好，那我們就這樣達成婚姻契約了，我發誓一定做一個得到你認可的丈夫，你信我。”

滿堂氣球飛起來的那一刻，鐘靈沒忍住也跟着掉了兩顆淚珠子。

觀禮的不少人都跟着動容，畢竟真摯而熱烈的愛情本就撥動人心尖尖，再輔以誓言催化，新人擁吻着，音樂又缱绻，就連人間武器羅曼麗都忍不住眼眶有些發酸。

這會兒褲兜裡手機忽的震了下，鐘靈被震得趕忙吸了吸鼻子。

疑問号：“你有沒有幻想過自己會得到一個什麼樣的婚禮？”

鐘靈一看，驚覺這話問得實在湊巧，但場上繁華，桌前熱鬧，人說人笑的，思緒就渙散了些。

她讀書時閑着沒事是給自己畫過婚紗的，前前後後塗塗改改大約畫了五六版，夾在日記本裡被李一珩一道偷去了北城，拿回來時才發現他還留下了看似鬼扯又不乏認真的意見。

“這件松松垮垮像浴袍，不太行吧？”

“這件太露，你想都不要想。”

“這毛毛絮絮的，穿上會不會像隻羊？”

“鐘靈，我喜歡這件，就它了吧。”

鐘靈：“并沒有。”

疑問号：“我倒是有。但總有些時光值得懷念卻又好難回去。”

“？”

鐘靈皺了皺眉，疑惑問道：“你是不是……掏心不太順利？”

“目前是還不太順利。”

“怎麼說？”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鐘靈很認真給他打氣，“加油，通向真愛的路從無坦途。”

“……”

疑問号：“我有個問題想參考一下你的答案。”

鐘靈接過羅曼麗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嘴，正式放了筷子，“你問。”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鐘靈：“？？？”

那邊似乎正躊躇，輸入狀态亮了老半天才補齊了後半段，“我求助無門，病急亂投醫，你就當給我提供個素材？”

鐘靈沒猶豫，“我不喜歡男人。”

這就換疑問号“？？？”了。

台上儀式結束，喜宴也到了尾聲，衆人都松散地聊起了天。

鐘靈将手機塞回兜裡起身要走，羅曼麗拽了拽她的胳膊，“等我會兒啊，我捎你。”

“不用，我還得拐去寵物醫院買點驅蟲藥，順道再囤點罐頭。”

鐘靈既然拒絕了羅曼麗便撒了手，隻是嘴裡嘟嘟囔囔地不理解，“一條土狗還養得那麼金貴……真搞不懂你這人，别人家泰迪比熊小兔子怎麼可愛怎麼來，你整個下蛋母雞流浪狗，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羅曼麗碎嘴子不是頭回，每每提及鐘靈家裡雞犬總要叨叨一輪，以往鐘靈聽不樂意，發财她可是當親兒子一點點養大的，母雞也絕不容人踐踏，但今天情況特殊些，坐在身旁不遠處李一珩轉移了她的憤懑抗議。

鐘靈裝作不經意望過去一眼，後者正擰着眉盯着手機，似乎撞上什麼不好處理的事，神色困頓。

婚禮現場為了氛圍在每個桌台上擺置了燭火，恰巧就燃在他面前，人來人去帶起風動，火光随之微晃，李一珩眼形略長，眼尾有很輕很輕的一勾，皺眉時那一勾便似乎盛着極具遙遠感的流岚霧霭，于是即便燭火滾燙，他仍裹着冬霜似的化不開來。

鐘靈蓦地心裡空了下，自覺心态出了問題，瞥了一眼後便匆匆忙忙離席。

驅蟲藥和罐頭都是借口，她隻是急迫地需要獨自冷靜的時間，好好理一理紛亂，找一找症結，早發現早治療，畢竟支棱到今天不容易。

直至上了出租車，鐘靈才騰出些精神回複疑問号的消息，“我喜歡什麼樣的實在沒有參考價值，幫不上你的忙啊。”

鐘靈前腳走，李一珩後腳就拿了陸泉的車鑰匙下了地庫，他剛剛特意克制，酒抿不到兩口，陸泉被他扔在席上，隻能吃飽喝足了自己打車回。

疑問号：“為什麼？”

“因為我就喜歡長得好的。”

鐘靈咬唇想了想，又自省地追加了一句，“很少有人像我這樣顔狗，你信了我準壞透。”

那邊卻迅速發來個精神十分振奮的表情：“不，我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