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寶玥卻好像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驚疑不定地盯着昭月,卻遲遲不敢把心中那個猜測說出來。
昭月不曾出言,卻也沒有移開視線。
說起來确實有些荒唐,真正敢對那個位置有幾分肖想的居然是葉曦這個公主。
葉曦不止一次明目張膽地罵自己幾個弟弟不争氣,其實更多時候卻是惱怒他們沒膽子和貴妃鬥争一二,更不願記挂天下百姓。
葉曦不想皇位落到外人手裡,不想她葉家的天下至此毀于一旦,興許還有幾分自己的不甘心在裡面。
隻是她有這個心,卻也有别的太多顧慮。
她瞧上了昭月,覺得昭月野心大,或許跟自己是有些像的。
所以她願意幫昭月這一把,想看看她是不是真有那個膽量和本事……亦或是運氣。
若是昭月成了,她便要她為自己所用,自己或許也有那搏一搏的膽量;若是不成,她便要昭月的自由身,要她一輩子為奴為婢。
凡是和昭月接觸過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對于昭月最要緊的便是這個。
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東西,若是願意拿這個來賭,葉曦才願意幫她這個忙。
寶玥聽完倒是反應極大,扣住昭月肩膀一陣搖晃:“這你也敢應!于你而言最要緊的不就是……”
“我知道。”昭月倒是頗為淡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于長公主而言,我身上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于她有益的東西,她不需要我們給她什麼,但如果一個人拿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跟她做這個賭注,興許她還願意看看這個樂子。”
“可是……”寶玥眉心微蹙,可是了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最終隻别過頭去,重重一歎。
“我就是怕你們知道了擔心,才一直沒敢說,隻是姐姐聰明,自己猜出來了。”昭月莞爾一笑,道,“就别同群煙講了,寶玥姐姐既然懂我就該信我,我斷然不可能真讓自己淪落到那般田地,就别讓她也跟着擔驚受怕了。”
寶玥沉默半晌,最終隻得無奈地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歎道:“有時候我真想你是個沒那麼大主意的!”
昭月讨好笑笑,抱着寶玥的胳膊哼唧了一句:“寶玥姐姐最好了。”
其實手裡有了足夠的糧草藥材昭月的計劃便等同于成功了一半,百姓才不管真假,隻要這個人能讓自己吃飽穿暖繼續活命,那她說自己是靈女她就是靈女。
昭月這幾日風頭極盛,靈女降世普度衆生一事早就傳遍了整個永嘉。
隻是昭月幾人動作太大,楚容川就算是想注意不到都有些難。
他看着昭月每日天不亮就起來梳妝打扮,衣裳還從來都是極其素雅的顔色,根本穿不住,常常一天就要換好幾件。
還有那什麼轉世靈女,分明也是她們自己有意往這上面靠的。
楚容川眉心微蹙,看着又是打扮得精緻出塵忙活了一天的昭月,着實有些困惑:“我實在不知昭月姑娘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何。”
昭月聞言腳步一頓,笑盈盈地看向楚容川,反問道:“楚公子覺得我是在做什麼呢?”
楚容川思索片刻,有些遲疑:“收買人心。”
昭月做的這些事不假,她是真的在為百姓做事,卻也要從中收買人心,讓這永嘉内人人都知道有這麼個降世靈女。
昭月并不否認,道:“楚公子說得不錯,一個好官必定是要讓百姓信服的,隻要人心在,就一定能做得下去。”
“什麼好官……”楚容川啞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昭月。
昭月問:“懂了?”
楚容川卻并不作聲,糾結猶豫良久,才道:“你……昭月姑娘還是歇了這份心吧,走不通的。”
昭月挑眉,問:“為何?”
楚容川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昭月又問:“楚公子可是覺得我的想法太過驚駭世俗,離經叛道?天底下從來沒有女人做成過這事,所以我也不行?”
聞言,楚容川頗有些糾結,他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可仔細一想似乎也大差不差,于是一狠心,點點頭。
驚駭世俗或許有,卻算不得離經叛道。
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若做成了便是天經地義,做不成才叫離經叛道。
楚容川服她,但卻不信她。
誰料昭月卻是輕輕一笑,說了句:“從前沒人做成,所以我才想做這千古第一人。”後便轉身離去。
楚容川歎了聲,也走了。
二人自然都不曾注意到那藏在柱子後面的小厮,聽完了二人的對話,便鬼鬼祟祟地溜去了那劉大人家裡。
劉大人摩挲着茶杯,皺着眉聽完了那小厮說的話,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行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厮連忙稱是,退出了房門。
那劉大人重重歎了聲,沉聲對身邊的心腹道:“這世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成日裡淨打些啞謎。”
心腹唯唯諾諾地立在一旁不敢出聲,欲言又止幾次,看劉大人的臉色又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