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戴前一日才被昭月氣了個半死,聽她開口有求于他憋着一股氣剛想拒絕。
轉念一想,自己出了這麼大的血實在不甘心,總要回回本。
此時昭月卻主動提出要他給介紹人手,豈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一心隻顧撥弄着自己的小算盤,從官府監督的人到施工隊一下安排完了。
美滋滋地幻想着能從裡面撈多少油水,卻根本沒注意到昭月神色不對。
甚至還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昭月大人放心,此事您交給我去辦,絕對差不了。”
昭月微微一笑:“那便謝過劉師爺了。”
隻是說劉戴完全不警惕那倒也不然,還是點了幾個不是自己的人。
但他手底下的人跟着他作威作福慣了,習慣抱團。
那幾個被孤立的在人群中各位紮眼。
昭月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默默給這幾個人畫了叉号。
“一個從前知府私下聘請的幕僚,又無官職在身,竟敢這般蠻橫,你不趕緊處置了他還等什麼?”
昭月淡淡瞥了一眼來人,道:“長公主隻說讓你們在暗中盯着我的一舉一動,應該沒有說過我在這嶺州的事都要聽你們安排吧。”
浮平還是個半大的少年,從小在長公主府長大,每日除了打架訓練什麼也不會幹。
再加上天性使然,說話确實容易不過腦子了些。
反應還慢人半拍,因此被昭月這麼一問,當即語塞。
昭月問:“你姐姐呢?她就沒什麼話要說?”
見昭月開口,浮屏也不好繼續藏下去,閃身出來,對昭月還算恭敬。
“昭月姑娘莫怪,我們奉長公主命令行事,需得盯着您的一舉一動禀報回京,是浮平越界了。”
“越界倒談不上,畢竟這是二位的職責所在。隻是,”昭月道,“不是我存心欺瞞,大事未成前我不喜歡到處亂說。劉戴固然可惡,但他畢竟執掌嶺州城多年,我貿然處置了他,想必才會引出大亂子。”
昭月道:“你們隻需将我在這嶺州城内所有的一舉一動和人際交往報告給長公主便是,想必她會明白。”
“另外,幫我辦一件事情。”暗衛記憶力都不會太差,昭月在紙上寫下那幾個人的名字拿給浮屏看。
隻是還沒等浮屏接手就被浮平搶了過去,笑嘻嘻地問道:“是要滅口嗎?我可以幫忙!”
浮屏眉心一跳,擡手對着浮平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也顧不上昭月在場便開口訓斥道:“你要是再敢給我亂說話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話本子又看多了是不是?成日裡喊打喊殺得像什麼樣子!”
昭月失笑,道:“興許我該同長公主說說,她那邊的育人的方式着實有些奇特。我有個同浮平略小幾歲的弟弟,現在還隻會成日叫嚷着吃糖果子。”
浮屏面無表情道:“昭月姑娘别聽他瞎說,他就是話本子看多了。平日裡殺雞都隻敢做拍暈那部分的活兒,更别提殺人。”
“那正好,要的就是這個。”昭月道,“這些人絕不能插手此次為百姓修葺房屋一事。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讓他們參與不了便是,切勿傷人性命。”
“是。”
浮屏恭敬應下,拎起浮平就走。
此事歸根結底還是劉戴不夠警惕,覺得她一個小姑娘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心中又實在貪婪,不願放棄這大好的機會,連帶着手底下的人都沒了警惕心,才叫昭月有了鑽空子的機會。
若是不傷人性命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這幫人自己因病告假。
風寒發熱都要不了人命,而且傳染力極強。
衆人一起共事難免會被傳染,誰也挑不出毛病來,劉戴便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浮屏兩姐弟着手去辦此事,昭月卻為另一件事發愁得厲害。
小麥一年分兩茬,如今倒是還能趕上冬小麥的播種時間。
隻是這嶺州城絕大部分地都握在了官府手裡,百姓從來都隻能做工換些糧食。
絕大部分都借着“充糧倉”的名義流入市場,百姓買不起,便再流入别城,掙來的銀子又被管事者中飽私囊。
怎麼看都是一個惡性循環。
這些田地偏偏又是正經買來的,當初百姓饑寒交迫,官府趁此機會壓價收來了大批田地。
昭月縱使有心也不可能把這些田地平白無故送出去。
思及至此,她揉了揉有些發痛的眉心,給長公主和寶玥分别寄了一封信回去。
再愁也沒辦法,還不如做好眼前事。
那劉戴眼見自己這邊的人一個一個被替換下去才發覺出不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