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隻求這位長公主殿下能收下浮平,但葉曦看了她很久,問她想不想活着。
她說想,葉曦就帶着她一起走了。
昭月唇邊笑容一僵,好像想到了另一個和葉曦更像的人,她愣了半晌,不動聲色地扯開話題又和浮屏聊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劉戴那些人本就是因利聚在一起處事,談不上有什麼感情。
如今昭月一來便破壞了他們的利益,無利可圖自然内讧起來。
昭月已經拍闆定下,那群人各自心懷鬼胎都拗着一口氣,别說再阻止昭月,能解決幹淨自己内部的矛盾都艱難。
“我回來啦!”
昭月正清點着各類田地數目,聽見浮平的聲音剛想擡頭就被抖摟了一頭土。
昭月:“……你去哪鬼混了?”
浮平當真是“風塵仆仆”,整個人跟剛從沙子裡滾出來的一樣。
眼底烏青明顯,瞧着像是幾夜沒睡,不過精神看着倒還好。
“不是你說讓我去查那個劉戴的祖宗十八代嗎?他祖宗十八代太分散了,我就跑得遠了些。”
浮平抹了一把臉,道:“這個劉戴雖然不聰明,但數起他的祖輩來倒着實輝煌。家裡世代為官,雖都不是什麼大官,但輩輩都還算有出息。”
“到了劉戴這一輩更是神童,他四歲便會作詩,深得家裡人喜愛。可奈何在他出生沒幾年後,家裡便因為一個連着宗的大官出了岔子被連累,家族就此落敗。”
“後來他到處颠沛流離,認識了他如今的夫人覃妤念。他夫人陪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按理說這二人感情應該不錯。可他這個正妻在府中卻并不得寵,甚至劉戴對她經常是動辄打罵。”
昭月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可你還是沒有說你去哪了。”
浮平:“……我出去打探了啊,說了劉戴颠沛流離嘛,我也出去流離了一下。诶昭月姑娘,都要入冬了,您先前說那事兒怎麼樣?”
“還行,比我想得順利得多。但凡是登記在冊的,都能借田地種子先回去耕種。”
浮平一臉懷疑:“真的假的?那幫人看着也不像好說話的。”
“他們内讧了,沒空管我。”昭月想了想,又問,“那…那幫人一直提的前知府大人呢?你可打探了?他是調去哪裡當值了?”
“哦,那個知府大人啊,辭官了。”
昭月微微蹙眉:“辭官了?”
“是啊。”浮平道,“我問清楚了,那位前知府大人杜瀾根本不是調任,是他自己辭官了,帶着全家一起搬離了嶺州城,如今是個商戶。”
“士農工商,商排最末,那位杜大人放着好好的官不做,怎麼反倒去經商了?”
“不是!”浮平搖頭,“那位杜大人哪裡是自願跑去做商人的,分明就是被劉戴給逼走的!”
“逼走的?”
浮平重重點頭:“嗯!杜瀾是個正經為官的,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杜瀾倒是好,一分沒敢貪不說,還被下屬聯合自己的師爺擠兌慘了。”
昭月挑眉,不合時宜地想起寶玥之前說的一個詞——職場霸淩。
“從前杜瀾在時也沒人聽他的,劉戴算是拿捏準了杜瀾,聯合衆人一起排擠他,把那杜瀾逼得都快瘋了,後來他自請辭官,這嶺州城便成了劉戴的一言堂。”
聞言,昭月沉吟片刻,道:“浮平,趕明兒你和你姐姐幫我盯一下借田地糧種那邊,我要去拜訪一下劉戴的夫人。”
“啊?昭月姑娘,這樣不好吧,就算那個劉戴有什麼不是的地方你也不能為難人家夫人啊!”
聞言,昭月實在沒忍住剜了他一眼,道:“你姐姐說得不錯,你應該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昭月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覃妤念和劉戴是年少夫妻,她陪着他走過最艱難的日子,可也等同于是他那段恥辱過往的見證者,也可以說覃妤念就等同于他的恥辱。
昭月想劉戴應該還是愛覃妤念的,隻是像他那樣的人,無法接受日日面對着自己的恥辱。
但感情也做不得假,所以劉戴大抵很少有事瞞着她。
昭月盤算着上覃妤念那裡套套話,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昭月大人喝茶。”覃妤念攥着手裡的絹帕,不免有些緊張,“我家夫君總說大人公務繁忙,今日來找小婦人可是有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