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有些遲疑,方才隻顧着走神,并沒注意,也不知道溫嬷嬷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昭月想了半晌,還是誠實搖頭:“沒有,想事兒呢,沒注意。”
溫嬷嬷懷疑地打量了她半晌,才道:“沒什麼事别上這邊來。”
昭月讷讷點頭,正想着要不要走。
溫嬷嬷卻突然開口出聲問道:“草兒啊,你這幾日在那邊打掃,有沒有什麼想法?”
見昭月茫然,溫嬷嬷循循善誘道:“就是……你覺得那幾個姑娘的日子比外院的怎麼樣?”
昭月道:“幾個姐姐自然過得比外面好些,不用每日幹活兒,還能學琴棋書畫,而且她們吃的點心真好看,都是花的樣式。”
“你想不想也跟她們一起學琴棋書畫,往後不用在幫工幹活兒?”
昭月詫異:“我?”
溫嬷嬷拉着昭月的手,把人一直帶到房裡,還親自給她倒了杯茶:
“我瞧你是個好苗子,模樣長得好,人也勤快。我這人吧沒點兒别的愛好,就喜歡你們這些可人的小姑娘,願意給你們說親事,你們出落得越好,才越能嫁個好人家!”
昭月接過茶,道:“說親事?”
“嗯!那小院兒裡以前還有幾個你沒見過的姑娘呢,都是我給找的人家,嫁的可好了!夫君疼愛,兒女成群,做那閑散的貴夫人去了!”
昭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溫嬷嬷一眼,她生的就是那麼一張和善的臉,讓人無端生出好感。
可這話昭月怎麼聽怎麼不對。
大燕的女子從小到大被灌輸的思想都是嫁個好人家比什麼都要緊。
而這溫嬷嬷抛出來的條件又着實誘人,不用再幹活兒,跟大家小姐一樣養尊處優,前面又有姑娘真的嫁去了好人家做夫人。
若昭月本就是一個街邊流浪多年的乞兒,恐怕就真的要信了她。
其實也未必是信,隻是日日看着溫窈商幾人過得那和别人不一樣的日子難免也會心動。
溫嬷嬷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又是因為她和别人與衆不同,也是掐尖的那個。
這麼說盡好話,頭腦一熱,自然容易滿口答應。
昭月故意顯出幾分猶豫來,溫嬷嬷瞧她這神色,又道:“這樣吧,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别人,商兒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她平日裡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就叫你也過什麼日子。”
說着,溫嬷嬷拉住她的手,語氣中帶着幾分蠱惑:“你今日,就可以搬去院子裡住,住上幾日,再告訴我答案也不遲。”
溫嬷嬷也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怎麼回事,這屋子收拾得幹淨整潔,屋内一切東西還是新的。
昭月拉開櫃子看了看,放的都是些時興的衣裳。
梳妝台上放的胭脂水粉也都是名貴物件,昭月端起那盒胭脂瞧了瞧。
她記得這種樣式的胭脂以前倒是在葉珊的梳妝台上看見過,小小一盒就要二十兩銀子。
若算上桌子上其他物件,還不知道要多少銀子。
“若是大燕随随便便一個善堂都能如此富貴,想必人人都能是腰纏萬貫的主兒了。”
浮屏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瞧了瞧那盒胭脂,道:“這善堂有古怪。”
昭月冷笑一聲,道:“善堂?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善堂是這樣的,這做派我隻聽說過一個地方。”
浮屏思忖幾秒,猛地看向昭月:“花樓?”
昭月點頭。
将容貌昳麗的少年少女豢養起來,劃分等級,學不一樣的東西。
而且花大把銀錢養着,又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什麼善堂,學得分明是勾欄瓦舍的做派。
昭月問:“這裡……是不是和那個宗尚書有什麼牽扯。”
浮屏猶豫一下,搖搖頭,道:“不好說,嶺州一帶确實被宗尚書的勢力所把控。但這個善堂背後的勢力關系錯綜複雜,查不到。”
“越是這樣,那就越可能是。”昭月微歎一聲,道,“我說呢,劉戴和杜瀾互換身份,又以一個師爺的名頭在嶺州城作威作福多年,原來是背後找到人撐腰了。”
浮屏道:“宗尚書是朝中的老人了,陛下對朝政向來不太關心,朝中有不少人都是宗尚書一派的,若他真做了什麼,陛下也未必好開口。”
甚至可以說是……無能為力,管不得。
昭月正欲開口說話,門卻突然被人推開。
浮屏微微蹙眉,躲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