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沒聽過這新鮮詞,但并不耽誤她猜個八九不離十,于是笑了一聲,肯定道:“對!”
想了想,又話鋒一轉,道:“算了,還是都把這沒王法的嘴收一收吧,再有個七八日,昭月的事估計就要被提上來了,朝堂上上下下本來就盯着她這個稀罕的女官呢,如今我們還擱這滿嘴的胡話,要讓人知道了又是麻煩事。”
昭月道:“都說完了。”
葉曦回道:“沒說完,後面更聽不得的話估計都還憋在心裡頭呢,不許說了。”
昭月無奈挑挑眉,沒說什麼,端起碗繼續吃飯。
卻不可避免地心沉了沉。
宗望是不是個睚眦必報的人昭月不知道,但她覺得這人把矛頭指向她多少有些大題小做了。
畢竟她在這場龐大的局裡,隻是一個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邊緣人物,為什麼偏偏就盯上她了呢?
昭月思來想去,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宗望覺得她在葉曦跟前是個得臉的人物,他拿葉曦沒辦法,但碾死昭月跟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别,想用這種方式震懾葉曦。
要麼就是昭月身上有什麼他想得到的東西,才會讓他注意到這麼一個渺小的人物。
如果隻是為了報複四年前昭月攪了他的局的事,那不大可能。
所以思來想去,昭月還是覺得第二種可能比較合理。
許拙這個大哥哥昭月很多年沒見過了。
幼年時那點殘存的記憶裡,她隻知道,許拙這個哥哥過于木讷,像爹一樣。
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靠娘頂着,娘讓爹爹和大哥哥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沒什麼特别出挑的地方,但是心軟的人兒。
跟昭月這個妹妹談不上多親近,但是也像個哥哥,願意頂在前頭,昭月被同村兒的皮孩子欺負,他會第一個站出來把挑事兒的揍一頓。
但這是以前,也隻會是以前了。
平荷,許束。
他現在有了更要緊的人,至少比昭月這個多年不見的妹妹要緊,事情會怎麼發展,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這樣想着,昭月不覺得放松,反而心裡愈發難受起來。
“你且緩緩吧!”許殊聽了昭月這七扭八拐的猜想,歎道,“這怎麼不知道别人的陰謀詭計時要發愁,知道了反而更愁?喝口茶,歇歇。”
昭月接了卻沒喝,轉手擱在桌上,問:“你現在能跑嗎?”
許殊聞言挑挑眉,有些無奈:“我上哪跑去?你擔心家裡?”
昭月“嗯”了聲,又道:“你也擇不開,你和我也是沾親帶故的,我怕……”
許殊打斷她,問:“長公主那邊怎麼說?”
昭月愣了愣,才道:“沒說,叫我安心等着。”
“那你就安心等着嘛。”許殊道,“她也沒跟我說,想來不是什麼大事,還能料理,若是料理不了了我再跑。”
昭月微歎一聲,道:“對不住……我之前已經連累了你,讓你被軟禁在這欽天監中,如今若是還牽連了你……”
“說什麼牽連不牽連的。”許殊道,“我沒幫上什麼忙,也就跟過去,看了看你。再說欽天監有什麼不好?皇帝是個怪人,說他信鬼神之說,倒不如說他是懼鬼神之說。從前他隔三差五找我過去,有時候說了他高興,有時候說了又不高興,變來變去叫人心煩。如今我雖然出不去,但他也不敢找我了,不是挺好的嗎?”
昭月不置可否。
見狀,許殊輕笑一聲,起身把窗戶推開,陽光正好從窗戶縫裡鑽進來探到昭月身上。
他道:“發什麼愁呢?曬曬太陽,昭月大人不是最能言善辯了?再不濟,後面有我們替你撐着。”
又是一聲歎息,昭月喃喃道:“我就是想不明白……”
做事總得要個結果,可宗望要的這個結果是什麼呢?
許殊道:“那就不想,不想就不用明白了。”
聞言,昭月沒忍住笑了聲,眼中流露出幾點暖意。
幸好,她有那麼多願意陪她的人,會告訴她想不明白可以不想,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