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聽了卻不作聲。

葉曦苦笑一聲，道：“唯一能走的路還專往我心窩子上戳。”

“什麼往你心窩子上戳了？”

葉曦話音剛落，就見燕帝披着件衣服，扶着牆顫顫巍巍地出來了。

葉曦心裡一驚，連忙上前扶燕帝：“您怎麼起來了？貴妃娘娘呢？”

昭月禮行一半，燕帝便揮揮手，沒受她這個禮。

燕帝拍着葉曦的手，道：“噓……沒事兒，她累了，叫她睡吧，小點兒聲，我們往外走走。”

葉曦抿了抿唇，沒說什麼，扶着燕帝到軟榻上坐下了。

燕帝笑道：“還沒說呢……發什麼愁呢？”

“沒有，我們就随便說說。”

昭月用餘光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緣故，這時候的燕帝反倒讓人覺得有幾分慈父的感覺。

燕帝瞥了眼昭月，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道：“你們關系倒是真好。我記得你前些年還沒這麼大膽，也不知道是讓誰引逗的。”

葉曦心裡一緊，連忙捏着燕帝的肩膀，笑道：“沒有，什麼引逗不引逗的？父皇又拿我逗趣兒。”

說到這，葉曦一頓，還是忍不住觑着燕帝的神色試探道：“父皇，快過年了，今年各地的宗室子弟都來嗎？我記得西平郡王都好幾年稱病不來了，好些年沒見他，身子骨竟弱成這樣了。”

聞言，燕帝臉上的笑意淡下去幾分，道：“好端端的，怎麼提起他？”

“我就問問。”葉曦道，“畢竟葉家的人我基本都見過，但這個哥哥一直不露面兒，覺得好奇。”

“小孩子家家的，别每天想這有的沒的。”

葉曦聽了便知道眼下套不出什麼話來，便不作聲了。

燕帝徑自出了半晌神兒，不知怎的，感慨起來：“這幾日天兒真冷。”

葉曦不明所以，點了點頭順着燕帝的話往下說：“是，前幾天下了點兒雪，外面凍上了，确實冷些，我叫人添幾個炭盆進來吧。”

燕帝卻搖搖頭，視線落在昭月身上，倏地問：“我記得桉兒就怕冷，開春暖和了，他可好受些？”

昭月眼中劃過一絲茫然，正要開口，燕帝卻朝她招招手。

昭月往前湊了湊，才道：“嗯，一直這樣兒，冷了就病的厲害些，暖和了身子骨就能好些。大公子受不住冷，總說天一涼就覺得寒氣往骨頭縫兒裡鑽，凍得疼。”

燕帝緩緩點頭，低歎一聲，道：“是我對不起他，要是我能找到可以治好他病的人，或許桉兒不會早早離世。昭月啊，你說像林神醫那樣的大夫，是不是能救桉兒一命？”

昭月搖搖頭，如實答道：“臣不知道。”

她說不知道，燕帝也不過于糾結，視線落回葉曦身上，想到睡在裡面的平貴妃和葉桉，心中感慨更甚。

他第一次遇見平貴妃時她就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他能感覺到，她有些虛榮市儈，優點挑挑揀揀半天，讓人想到的就是臉好看。

她誰也瞧不上，那時候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看自己穿的好，隻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公子，眼裡全是輕蔑，話裡話外都是想從他身上敲一筆。

後來熟了卻能感覺到，她的虛榮市儈隻是因為她過得苦。

燕帝能感覺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平貴妃看她的眼神還跟從前一樣，崇拜不已，因為自己年少時曾對她獻出過的真心是出于想她好。

那時候他教給過她很多東西。

但是她的身份也确實低微，這輩子燕帝也沒能把妻子的名分給她，其實心裡多少有些遺憾。

更别說後來他做的樁樁件件都背叛了二人曾經的誓言。

就比如說葉曦，他有很多孩子，但也明白，隻有葉曦在平貴妃眼裡是對他們誓言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