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頓時被吓得一哆嗦,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是該跑還是該說一句:“有話好好說。”
摸爬滾打這些年,按理說她該會揣測人心的,但這位芮将軍實在是……
長得兇神惡煞。
昭月來時他還忙着,沒見着,被迎進府裡坐了片刻,就見芮良面無表情地緊盯着昭月進來了。
那時就把昭月吓了一跳,現在也沒緩過來,以至于腦子忍不住胡思亂想,給芮良加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腦補。
如今他這麼重重一拍桌子,昭月更不知道怎麼辦好。
卻見下一秒,芮良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嘿,早說嘛!既是長公主殿下的人,那就是客人,來來來!喝酒!”
尋常人家招待客人用茶,這芮将軍招待客人卻是用酒,還是烈酒。
昭月隻聞了一下,便忍不住閉氣。
她酒量雖說到不了千杯不醉的地步,但也絕對不差,隻是并不愛這些東西。
若不是見芮良一臉奉若珍寶的表情,又自己倒了一杯喝了,昭月幾乎要懷疑這是不是給她的下馬威。
“呃……多謝芮将軍。”
芮良一擺手,道:“诶,謝什麼,快喝,不夠我這兒還有!管夠!”語罷,芮良上下打量了昭月一番道,“我聽過你,你可真夠虎的,當時和陛下叫闆時你的名字就在我們這兒傳開了,後來又做了嶺州的女官守了嶺州四年,昭月大人好本事!”
昭月聞言一時沉默,不知道芮良這是誇她還是損她。
芮良這個人說的複雜一些才叫古怪,說的簡單些,那就是心眼兒太實。
他固執,叫人覺得有壓力,凡事認死理兒,說白了就是因為人太實誠。
這就有點兒麻煩了。
這種人能怎麼辦?難不成要怨他人太實誠?
昭月想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認命一歎,索性選擇挑明了說:“将軍,可否換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聞言,芮良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解:“說吧,這有什麼不方便的?”
昭月更沉默了。
她看看左右兩邊的侍女小厮,更覺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要将自己憋死了。
而芮良看她這樣,神色反而放松了:“大人有話直說,你看他們都忙着呢,哪有空管咱們說什麼?”
昭月垂下眼簾,想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認真問道:“芮将軍,上次楚大人來找您時也這樣嗎?”
她還想呢,楚容川一向是個好脾氣的人,怎麼就至于跟芮良打起來了。
現在看來不打起來才怪。
楚容川開口容易打官腔,難把事說的通俗易懂,或者說他就算嘗試了,芮良也聽不懂。
兩人對着講半天結果是雞同鴨講,自然都生氣。
“爹!”
芮良不明所以,不知道昭月怎麼提起什麼楚大人,正要開口,他的小幺女嬌嬌地喊着“爹”過來了。
芮良頓時忘了其他,把自己的小幺女往懷裡一抱,親熱地叫起“乖乖”來。
昭月看着,隻覺得眉心突突直跳。
芮良生的威武雄壯、神經大條,他這小幺女卻長得跟雪團兒似的。
小姑娘掙紮着推開自己的父親,眼巴巴地瞅着昭月。
昭月見狀,便朝她笑起來,問:“怎麼了?找你爹爹有事?”
小姑娘卻搖搖頭,道:“是找姨姨,娘說叫姨姨過去,要跟姨姨說話。”
昭月一愣,順着小姑娘的視線看過去,便見一個女人站在遠處,隻能隐隐看見一道身影。
芮良把小姑娘舉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問:“叫姨姨,不是叫爹爹?”
小姑娘别過頭去沒吭聲兒,掙紮着從芮良手裡跳出去,拉起昭月的手往自己娘親那邊跑去。
“诶等等!”芮良喊了一聲,連忙爬起來跟上。
芮良的夫人朝昭月點點頭,笑道:“大人随我進屋喝杯茶去吧。”
還是沒叫芮良,芮良更委屈了,默默跟在衆人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