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面色凝重，道：“這件事你沒有同長公主殿下提起。”

溫窈商點頭：“是，我也沒準備讓她從我口中知道這件事。”

聞言，昭月臉色更難看了，她忍不住問：“為什麼？”

“長公主殿下養着我是因為覺得我有用，但于她而言，我應該不配揣測她的心意，我也從來沒這麼幹過，我不敢也不想去熟悉她這個人。”溫窈商頓了頓，才接着道，“即便如此我也很清楚，長公主殿下是個能做君主的人，她心狠，會權衡利弊，這是為君之道，她做的或許都是對的，但我知道她是對的也很難讓我不怕她。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她，我相信長公主殿下在權衡過利弊之後甯可犧牲掉幾個人也會選擇按原來她覺得穩妥的那個計劃進行下去。”

昭月有些無奈：“難道我知道了就不會去跟殿下說嗎？”

溫窈商道：“你怎麼說，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你應該不會瞞着殿下，但也不會忍心看那麼多人平白無故去死。有些事從我嘴裡說出來，他們可以随時要了我的命，但從你嘴裡說出來，他們不會動你。你把你自己的命養的很值錢。”

昭月攤手，輕歎一聲，道：“所以都來為難我？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你真覺得現在的宗望會因為你的揭發遭人唾棄爬不起來了？”

“不是沒有可能，但最多也不超過一成。”溫窈商道，“一個人功名利祿都得了正處于人生最頂峰的時候，揭他的老底兒應該能要他半條命，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混到那種程度。隻是我沒辦法了，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是有，萬一就成了呢？”

“那你賭的未免太大了。”昭月朝門外走去，與溫窈商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殿下不會同意你的想法，交給我來處理，我會盡力讓少一些人受到傷害。”

但也隻能是盡力，溫窈商有一點說的不錯，如果在權衡利弊之後發現犧牲掉小部分的人可以達成最後想要的結果，葉曦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條路。

因為這個緣故，昭月都沒敢再去見葉曦一面，隻手書一封，模棱兩可地說了個大概。

隻盼此次行程能有所收獲，有了突破口，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上次昭月所見之碑已被損毀，看不清全貌，如今這個倒是清楚。

那個是甲，這上面是個戊，而在戊上面則是大燕的國姓，葉。

“葉甲，葉戊。”昭月蹙眉，道，“我還是覺得奇怪，這不像名字。”

寶玥道：“會不會是什麼暗衛影衛之類的，不是說他們那些人取名字都是這種連号兒的嗎？”

昭月搖頭：“不知道。”

語罷，昭月摩挲着那墓碑的手一路向下，在即将觸碰到土壤的時候頓了一下，才開始徒手挖起土來。

寶玥被她此番舉動吓了一跳，連忙摁住她的手，一臉驚恐道：“你幹什麼？”

昭月動作停了一下，解釋道：“之前宗望派了人，從一個墓中挖出來一塊碎布，看他那麼得意，應該是什麼有用的東西，我想找找，看看這裡有沒有。”

寶玥聞言猶豫一下，雙手合十低聲呢喃了幾句“莫怪”，顫着手，和昭月一起挖起土來。

許殊卻沒動，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墓碑，好半晌過去了，突然摁住了昭月的肩：“停一下。”

昭月不解：“哥？”

許殊道：“我覺得哪裡不太對，先停手。”

兩人依言照做，眼巴巴地望着許殊，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許殊卻遲遲未再說什麼。

良久，他才道：“停下吧，我們走。”

“啊？”昭月更詫異了。

許殊卻道：“等我确定了再告訴你。”

昭月和寶玥對視一眼，不疑有他，把原本挖出來的一個小坑又填了回去，拍了拍手上的土，走了。

昭月從前隻知道玉璧被分開埋在墓裡，卻都沒有親眼見過。

隻看之前那兩座碑上都刻有天幹，還以為剩下的也一樣，卻不想順着地圖找到後竟發現這是一座無字空碑。

許殊彎腰看的認真，足足維持了這個姿勢兩刻鐘。

腰彎的久了便用手撐着膝蓋，直到手也沒了知覺，他才支起身子，冷笑一聲。

旁邊的昭月寶玥實在不知道他在看什麼，跟着眼巴巴瞅了半晌也不明白，索性就到一邊坐着了。

如今聽許殊終于有了動靜，兩人連忙起身上前，許殊一伸手，道：“地圖拿給我瞧瞧。”

昭月趕緊從腰包裡翻出來給他，許殊接過來，拿在手裡仔細端詳了半晌，又是一聲冷笑。

昭月從小到大也沒見他這樣過，像是好奇，可這好奇中又帶了幾分輕蔑。

昭月小心問道：“怎麼了？”

“我笑葉鹑陛下自欺欺人。”許殊道，“甲戊……甲丙戊庚壬為陽、乙丁己辛癸為陰，順着找下去，應該還能找到丙庚壬，再有三座無字空碑的護衛……”

寶玥一臉呆滞：“他在說什麼東東？”

昭月麻木搖頭：“可能是天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