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許殊自己現在狀态也不算太好。
他那天從欽天監爬出來,半路先撿一個楚容川,也不知道楚容川是把他當成了誰。
迷迷糊糊叫了兩聲,說讓他先去找張淨拾。
人都找着了,還有些許交情,就不可能放這二人自生自滅。
可他一個帶兩個,也着實不好躲藏。
于是許殊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帶着這兩個人一路猛跑,跑到最後,感覺血都要咳出來了。
那日後勁兒太大,他到現在也沒很好地緩過來,但對比之下着實不叫事兒,先緊着楚容川和張淨拾這兩個人治。
“許大人……”
聽見對方開口,許殊連頭都沒擡,道:“别大人來大人去了,命都快沒了,還糾結稱呼。有時間您老也幫幫忙,給大家夥兒煮點兒吃的。”
聞言,孫大人讪讪閉了嘴。
他環顧一周,視線落到雙眼緊閉的楚容川和張淨拾身上,又不免惱怒:“長公主殿下真是胡鬧!若她不……”
“她不離京這些事兒就不會發生了?”寶玥冷嗤一聲,不準備給她面子,“宗望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難道不知道?你們不肯服長公主殿下,她手中能用之人少之又少,沒法兒跟你們商量,她不自己出去探,還能怎麼辦?”
“她乃攝政長公主,要代替陛下治理朝政,怎能如此放肆。”
“你不也挺放肆的,張口閉口說的沒一句能聽的,現在說人家是攝政長公主,以前管人家叫黃毛丫頭。出了事兒要定罪的了想起人家來了,吵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該聽攝政長公主的,把宗望先拉下水去。”
寶玥憋了好幾日的壞脾氣了,孫大人也不看看眼色,專往她槍口上撞,寶玥自然不會給她留面子。
見勢不妙,宋涼連忙上前賠笑:“對不住對不住,寶玥姑娘千萬别氣。孫大人不知道情況,您别同他置氣。”
寶玥冷哼:“我這是又給自己找了個禍害回來!”
“诶!宋大人,她這……”
宋涼攔下孫大人,把人拉到一邊兒去,低聲道:“您少說幾句吧,寄人籬下得有寄人籬下的覺悟吧?寶玥姑娘本就不痛快着呢,她給我們容身之處,已經算是看在昭月大人的面兒上了。”
“我還求了人家的妹妹遞消息出去,等長公主回來……”
還不等宋涼說完,寶玥就又打斷了他的話。
寶玥問:“為何一定要是長公主回來?若是長公主不回來,難道你們就甘心在這裡等死嗎?”
宋涼徹底無奈了:“寶玥姑娘……”
寶玥手裡的活兒沒停,她語氣平平,道:“我說了好多遍的,你捂着自己耳朵,不肯聽實話,我能怎麼辦?”
“我沒有……”
“你沒有,但總有拎不清的。”
寶玥話說的明白,她是挑理兒,卻不是挑宋涼的理兒。
孫大人也漸漸回過味兒來,知道寶玥這是點他呢。
或者說不隻是他,還有其他朝中大臣。
終于有那忍不了的,指着寶玥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寶玥也不甘示弱,頂了回去,“我的意思是,我這裡留着閑人還能忍,但伺候不了大爺。你們每天往這兒一坐會幹什麼?埋怨長公主擅自離京,埋怨宗望做了亂臣賊子!卻不埋怨自己腦子裡進的水!”
寶玥深吸一口氣,道:“你們每天念叨的都是這些,不嫌煩嗎?若是聽不清,那我可以再說一遍,長公主殿下,葉曦,大可以不回來!”
“這是個圈套,你們聽明白了嗎?”
阿婉上前,不想讓寶玥和他們做這些無用的争辯,想把人拖走,低聲哄了兩句,寶玥現在卻不肯聽了。
她掙開阿婉的束縛,道:“阿婉姐姐别攔我!他們不總是不樂意,不總是想着要長公主回來救了他們還要向他們磕頭認錯?不天天坐這裝大爺,我忍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何不跟他們說清楚?”
她率先指着宋涼,道:“我知道你還是個有腦子的,事出有因,你诓了我的雪青替你去辦那危險事,我先不和你計較。但你非要讓我和他們在這兒打太極,我懶得慣你!”
“他們裝傻充愣難道你也裝傻?你不知道嗎?長公主殿下若是肯回來,她不棄這皇都,也隻可能是因為這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家。興許還會挂念一下你們幾個,但絕對不會是因為這幫蠢貨!”
寶玥胸膛上下起伏,氣的不輕,但說出來了,又覺得痛快。
她惱,更多是因為這些人太看不清局勢,每天吵的她頭疼。
人都是會權衡利弊的,在寶玥印象裡,葉曦在這方面真是做的極好。
若葉曦真的知道京城現在是何狀況,擺在她面前的救與不救聽着簡單,可若細想下去呢?
能用的良将兵卒全都被怼到了前面兒,和那些定王舊部糾纏,脫不開身。
若是想來援助京城,便要從中撥人,這樣一來,那邊少了人,風險就大了。
而宗望又挖好了坑等着葉曦,到時候行差踏錯一步,便有可能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大燕就完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連寶玥都想的到,暫時舍掉京城。
葉曦與芮、趙兩位将軍彙合,擊退定王舊部後,再來追宗望把京城搶回來,才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