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清樂猛地站起來,差點兒連椅子都撞翻了。
她盯着對方,似乎是有話想說。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叫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而回話的小厮像是明白楚清樂想要問什麼,連忙道:“哦!咱家二公子也在!城裡如今鬧起來了,有許多百姓一聽殿下回來,跟着人一起鬧,說要給殿下開路!咱家公子也在!宋大人在,寶玥姑娘在,都在!”
他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太激動。
好像這些時日壓在衆人身上的那塊大石頭被稍稍搬開了些,叫他們能有片刻喘息的時間。
是誰不重要,而是葉曦願意回來,就代表他們沒有被放棄。
她願意救他們!
楚清樂也沒忍住笑了一下,卻很快斂了笑意,她定下心神,轉身蹲下握住高興的合不攏嘴的祖父的手,道:“祖父!您聽我的,如今長公主殿下帶人殺回來了,那這事兒必然快結束了。”
“但鬧是肯定要鬧的,必然比之前都嚴重,我叫大哥哥陪着您,你們躲到密室裡去。待事情結束,清樂去接你們。”
其中利害楚閣老縱橫朝廷多年,自然比楚清樂還要清楚。
但楚清樂絮絮叨叨解釋了一堆,仿佛是待小孩子一般,叫楚閣老心裡更是一片柔軟。
他拍拍楚清樂的手,道:“好孩子,祖父都明白。但這兒有祖父頂着就夠了,你和你哥哥去吧,快!”
知道楚清樂不是輕易聽勸的人,楚閣老又補充道:“楚家往後百年,還要有你頂着。若真有不測,祖父這輩子,也夠活了。”
這邊兒得有人守着是必然的。
雖然這時候最不宜說晦氣話,但依照楚清樂的脾氣,楚閣老想把這活兒攔到自己身上不容易。
誰料這樣說了,反倒叫楚清樂捏住了漏洞。
楚清樂道:“祖父既說,往後楚家要交給我,那就得讓衆人信服我這個家主。如今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機會?您且放寬心,好好歇歇吧。”
聞言,楚閣老一愣,還等不及說什麼,楚清樂已經站起來,指揮着一波守衛帶着他和剩下的楚家人躲藏起來。
見狀,楚閣老無奈一笑,有些唏噓。
楚家他撐了三代了,他自己那一代,孩子那一代,孫兒們又一代。
楚家最小的這幾個,也都是放在他眼前長大的。
确實夠久了,楚清樂已經可以頂天立地,撐起楚家了,他是該歇歇了。
楚清樂一揮手,叫衆人把武器都架起來,不能叫任何一個賊人闖進來。
昭月抹去臉上的血,微微有些喘息。
她很累,甚至覺得有些頭腦發昏。
她早些年練的那點兒防身的功夫根本不夠看的,可這時候沒有人可以護住她,也沒有人有義務護住她。
她隻能手裡握緊了刀靠自己。
空氣中彌漫着血腥氣,叫人隐隐作嘔。
誰也不喜歡見血,但如今是沒辦法的事,要麼殺了對方,要麼被對方取了性命。
昭月手又開始抖了,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仔細在周圍尋找起來。
可惜這裡也沒有。
他這邊找寶玥,寶玥也正繞着圈兒地找她。
葉曦帶着一支主力軍進攻,卻也分散出一波人來救治百姓。
想必昭月會選擇從隊伍裡出來找她的。
寶玥呼了口氣,強迫自己定下心來。
城中血色彌漫,叫人難受。
隻這一瞬間緩神的工夫,倒叫子舯碰了個正着。
子舯舔舔後槽牙,臉色陰沉下去。
“我說……”
寶玥猛然回頭,隻見子舯立在不遠處,陰恻恻地看着自己。
“這幾天給我使絆子的人,是你吧。”
寶玥臉上不見慌亂,反倒嗤笑一聲,道:“怎麼能叫使絆子?兩方交戰,做什麼都叫計謀,使絆子那是小把戲,我這可不是。若是可以,我想要你的命。”
子舯冷笑:“人人都說寶玥姑娘是個好脾氣,怎麼也有這麼狠辣的時候?”
“脾氣好不等于腦子有病,這是什麼世道?要麼仇人死,要麼我死,就這樣。我都死過一回了,很惜命。”
寶玥不否認來到大燕的十幾年她的心境變了,也不會去為自己辯解什麼。
但是她還是會讨厭一個比她更心狠手辣的人用這種詞來說她。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打不過子舯的。
于是在說完這句話後,寶玥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