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等會讓他們來我帳子裡一趟。”巴彥淖爾見自己的弟弟識相,也就大度的将剛才的事翻了篇,手上動作加快地割幾塊肉塞進嘴裡,三兩下就吞了下去:“南邊的青隼起了異心,他們想投靠祁靖,商量一下是直接打還是給個教訓。”
胡吉兒點點頭,扔掉了手中的樹枝,拍了拍手站起身往部族走,邊走邊不忘往後偷看,嘴裡不懂在嘀咕什麼。
一周後,青隼部被滅族的消息被傳回了祁靖,兵部的老大人們得知了消息後個個驚慌失措,現在就怕悍熊部拿他們暗地裡和青隼部接觸的事作文章,好在他們身上刮下一層油皮。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悍熊部沒有将刀對準祁靖,而是揮刀逼迫其餘部族歸順于悍熊部,統一狄族。
一月後,悍熊部呈遞國書,說是狄族首領巴彥淖爾自封為天可汗,因以前刺殺一事送上幕後主謀,且為表誠意和歉意,巴彥淖爾會親自走一趟,為祁靖受驚的國君送上他們歉禮。
這份國書被宮中巡職的錦衣衛抄了一份送到了顧寒桌上,那人拿着顧寒給的銀兩買酒去了。
“啧,這個巴彥淖爾是個人物,一個月就收了狄族六部。”顧寒斜倚在椅子上,手指拎着那張紙放到燭火上點燃,就看着紙張自己毀屍滅迹:“以後要是對上的話,不好對付。”
錢四從外面進來,恰好聽見顧寒的最後一句話,調侃道:“還會有你覺得不好對付的家夥,稀奇。”
顧寒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攤手,裝模作樣道:“是啊,可不好對付,比你還不好對付。說真的,就算青隼部被滅族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其實向着悍熊部的隻有北狐部吧,那能在一個月内統一狄族,隻能說明他的實力不容小觑。”
錢四點頭,說:“我與巴彥淖爾交過手,隻不過當時我們的年紀都不大,現在沒什麼印象,但我記得隻有一點,他的打法很詭異,與你有一拼。”
“那我有些期待了。”顧寒低笑,拿起桌邊的兩把長刀起身就走,還不忘和錢四說:“我回去了,有人等。俸祿你随便扣。”
錢四無奈地揮了揮手,算是同意了他的早退。
顧寒出了錦衣衛司就上了一輛車,夏霁坐在裡面,他剛從宮裡出來。
“怎麼樣,永宜帝什麼态度。”顧寒把刀扔在一旁,自覺地抽走夏霁手裡的書扔到他的刀上,窩在了夏霁的懷中懶得動,夏霁也随他去了。
“我看不太行,悍熊郎的那個首領野心不小,孤身入敵國,膽子也不小,”夏霁輕巧地抱住顧寒,用自己寬大的手去丈量那窄瘦而精煉的腰,“但關鍵不在這兒,巴彥淖爾訪京估計隻是為了震懾祁靖,乃至中原。但是我皇兄卻吓得昏了過去,這幾年,皇兄的身子是越發不如從前了。”
顧寒輕笑一聲,問道:“難道你沒有橫插一腳,我不信你。”
“明知故問,促狹,”夏霁輕握住顧寒的腰,故意往敏感的地方捏,沒一會顧寒就笑着在夏霁懷裡打滾,“小元寶,等巴彥淖爾來的時候可能要比武,但上京城的武官裡沒幾個拿得出手的,基本上是吃皇糧的蛀蟲,到時還得靠你,還有錢四。”
顧寒笑夠了,淚花都笑出來了,他喘着氣想了一會兒就說:“錦衣衛裡也有幾個是不錯的,你急着用嗎?明天我就去整理名冊。”
“不急,巴彥淖爾沒那麼快到,我們先去吃晚飯,海德拉還等着呢,他今天有事要和你說。”
馬車行駛到了顧寒那三進小院,推門進去時飯菜香傳到了顧寒的鼻間,他顯而易見的餓了,沒有等後面的夏霁而是直接走向飯桌,坐下來拿起筷子躍躍欲吃了。
“回來了,那就吃飯吧。”海德拉從門外進來,見到顧寒已經将筷子拿上了的孩子樣,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後照樣無視身邊的夏霁,走到飯桌排了個位坐下,也不吃飯,就單看着顧寒吃東西:“小元寶,舅舅得回去了,白巫現在暫時由我的兒子管理,但我還是不放心那個傻兒子。”
“唔,是表兄嗎?不如讓他出來走走,也好長些見識。”顧寒往嘴裡塞着飯菜,這時夏霁也端着兩碗湯過來,看了顧寒一眼,他明白顧寒是想要一個說得上話的。
海德拉卻無奈地搖搖頭,笑道:“我還是不放心,他沒你那麼聰明,等會兒被人騙了怎麼辦?哦,他年紀比你小,合該是你表弟。”
顧寒接過湯,不在意的笑了下,喝了一大口湯。
“世伯,沈院判他們學得如何了。”夏霁收起了袖子,坐在顧寒身邊幫他剖蝦,問了下沈鶴和顧青對巫族醫術的學習進程。
提到這兒,海德拉就不由得笑了,他欣慰地說:“學得很好,他倆的天分都很高,而且他們要是沒掌握好,我也不會定在這個時候離開祁靖返回白巫。但其實原因還有一個,就是狄族的統一,我感覺黑巫後面會有大動作,我得去盯着。”
“小元寶,你得記得,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将你的血放出來,它雖能殺死蠱蟲,可以用來救人。但人心不足,一但貪欲占了上風,那沒有什麼是做不出的。”海德拉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幻,最後惡狠狠地對夏霁說:“你好好待他,如若他出了什麼不測,呵,醫毒自古是不分家的。”
夏霁将裝滿蝦肉的碗推給顧寒然後拿過濕布擦淨手,對海德拉正色道:“我明白的,還請世伯放心。明朔是我放在心上的,縱使是我死了,他也是要活的。”
顧寒在桌下踹了夏霁一腳,還瞪了一下。
海德拉滿意地點頭,又從侍衛長那裡拿了一個玉扳指,跟夏霁囑咐道:“小元寶現在是真的百毒不侵。隻要黑巫手上沒有比血蠱更強的存在,那麼小元寶就不是黑巫可以對付的。但你不一樣,你隻是個普通人,而蠱可以藏于無形之中,一呼一吸之間都能殺了你。”
玉闆指被放到了夏霁面前,海德拉解釋道:“這是我白巫一族的信物,在藥水中泡過,可以防止蠱蟲近身,最好随身帶着。”
顧寒有些詫異,他的嘴中還塞着蝦肉,但夏霁已經将玉扳指戴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笑着同海德拉道謝,但海德德拉卻不自在地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和顧寒道别:“那舅舅就走了,你慢慢吃,不用送我了。”說完就在顧寒的肩膀拍了拍,站起身就往外走了。
顧寒看着海德拉的背影呆愣了一下,他緩過神來想出去送送海德拉,但他卻發現自己站不起來。然後桌下的腳踹了一下夏霁,夏霁無奈的放下袖子,跟着出去送客了。
沒過一會兒夏霁回來,就看見顧寒還是呆坐着,盯着面前的空碗發呆。夏霁有些心疼,他拍了一下顧寒的背,把人摁過的懷裡,細聲哄道:“我都安排好了,這次回去一定沒事的。等天下局勢平定之後還能再見面,那時候就是你想将人接到宮裡我都是樂意的,好嗎?”
顧寒将臉埋了起來點着頭應他:“我知道的,我沒事。”
夏霁卻低下頭,細細地輕吻顧寒的發頂,因為他聽到顧寒的聲音在發顫,連帶着他也心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