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的心跳猛然加速了一陣,她沒再回複,摁滅了屏幕,把老人機放回桌上,耳邊恰好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她蹭的一下從闆凳上站起身,手指有些不自在地在衣角上來回摩挲,喊了一聲∶“媽……”
“嗯,”宋文秀悶聲應了一句,随手把背出去的布袋甩到椅子上,自己則在闆凳的另一頭坐下∶“然,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宋安然莫名緊張起來,她聽話地坐到闆凳上,眼神有些不安地看向母親∶“媽,什麼事呀?”
宋文秀急急地喝了口水,語氣溫柔得令她有些陌生∶“媽媽今天回了趟外婆家,你猜猜我看見了誰?”
“媽,您直說就好了,”宋安然略帶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這我怎麼能猜得到呢?”
“你還記不得媽之前和你說過,咱們家有個在外地工作的大姨,她有個女兒學習可好了,她呀,今天也回來了,還把她的女兒也帶來了,”宋文秀兩手放在大腿上,說到這忽然有些激動,“結果你猜怎麼着,那女孩就是你們班上的林可,聽說她這次還是第二,和你就差了不到二十分。”
“媽,”宋安然拖長語調,不滿地喚了一聲,犟道∶“您不也知道我的成績麼?我分明比她高了26……”
“那咱們不得居安思危嗎?”宋文秀啧了一聲,繼續絮絮叨叨道∶“人姑娘老優秀了,長得漂亮,還會彈琴,學習也好……”
“您從前還說學這些浪費時間,讓我隻專心學習,”宋安然不服氣地回了句嘴∶“怎麼到她這兒就成了優秀了呢?”
宋文秀被她的話噎住,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媽不讓你學還不是為了你好?你沒有那方面的天賦,好好學習才是出路。”
宋安然不再接話,她知道媽媽說什麼都是對的。
“媽也不是要拿你和人家比,”宋文秀接着絮絮叨叨∶“隻是你總要向比你優秀的人看齊,這樣才能進步。有空在班上多和人家交流交流——你上哪兒去?”
“您自個兒唠吧,”宋安然抱起書包便兀自回屋去,“白天太累了,我先回房去了。”
“這孩子,”她聽見宋文秀在背後嚷嚷了句∶“說幾句還不樂意聽了。”
宋安然輕輕關上房門,把聲音隔絕在門外,她躺倒在床上,再度點開老人機的開關鍵,屏幕上空空如也。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她鬼使神差地點開剛剛的聊天框,把那串數字給删掉,打上‘許歲愉’三字,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最後還是改成了‘同桌’。
*
周末時間飛逝,很快到了周一,學校裡頭又變得熙熙攘攘。
一大早,杜雪便挂着平日裡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走進班級,宣布了下午要到養老院去關照老人的事。
“好耶!”
全班一陣歡呼,隻要不用上課,讓他們做什麼都是好的。
杜雪用勁一拍講台,待全班安靜下來後,才悠悠開口道∶“下午要在那邊待的時間會比較長,我們會統一購買吃食,需要的同學請電話聯系家長,把錢打進學校提供的卡裡。”
她前腳一走,後腳同學們便一同湧出教室,很快就把電話亭圍了個水洩不通。
“小然然,你怎麼不去打電話?”
宋安然呆呆地望着她們,眼裡滿是豔羨,聽了她的話才回過神來,抿了抿唇∶“我不想吃……”
許歲愉笑而不語。
“那你呢?”宋安然好奇地反問她∶“你怎麼也不去?”
“她的爸媽早離婚了。”
許歲愉還沒回答,身後驟然響起一個聲音,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刺頭男嘴上挂着一抹挑釁的笑,繼續高聲道∶“聽說她的媽媽出了軌,對象還是個年輕女的……”
許歲愉臉色驟變,五指嵌進肉裡,一言不發地把下唇咬得慘白。
蓦地,一本橫空飛來的書朝刺頭男扔去,恰好砸中了他的眼鏡。
“你丫的腦子壞了……”
“你是不是今天出門忘吃核桃了?”宋安然猛地站起身,把她餘下的話堵了回去∶“說話沒過腦子是吧?什麼謠都傳,我還聽說你爸被捉進去了呢,你們信不信?”
刺頭男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宋安然也不怕他,雙眸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這麼喜歡造謠,不然我們到警察跟前說去?”
杜雪恰在這時被吵鬧聲吸引進來,衆人忙回了位置,一時沒人敢吱聲。
“你剛剛怎麼那麼厲害?”宋安然坐下後,許歲愉看她的眼神從震驚一點一點化成了濃濃笑意∶“原來大學霸還會罵人啊。”
“某人不是說過,要一直保護我麼?”宋安然瞥她一眼,悶聲道∶“總讓你來,該多累呀?也得讓我有次表現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