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海城最大最貴的餐廳裡。
VIP包廂内，兩個人面面相觑着，第一份菜端上來的時候，周琳禮貌地對服務員一笑：“先給她吧。”
“謝謝。”蘇以寒有些局促。
“周小姐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蘇以寒隻覺得奇怪。
“先都下去吧。”周琳擡手示意。
周圍站着的服務人員都是名校畢業，有身材又有顔值。
她一看就是這裡的常客，一舉一動都顯得優雅從容。
等十多個服務人員都走後，周琳終于開口：“蘇先生别緊張，今天來冒昧地找你，隻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我這個人不喜歡彎彎繞繞，對婚姻看得也很開，隻要你不觸犯到我的利益。我們倆完全可以和平共處。”
蘇以寒蹙眉：“周小姐在說什麼？”
周琳笑了：“楚江這些天都圍着你打轉，蘇小姐要和我裝糊塗嗎？”
“你是楚江的未婚妻？”蘇以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周琳歎氣：“準确的來說還不算，我們兩家都很滿意這場聯姻，隻不過他一直沒有松口，隻是因為你的存在。他準備和家裡斷絕關系，可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畢竟婚姻不一定需要感情，我們家現在很需要借助楚家的勢力。”
她盯着蘇以寒語氣平緩：“所以我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回旋的餘地。”
“蘇小姐應該知道，楚伯父這人對楚江抱有的期待很大，他和我表示過，除非他死，否則絕對不會讓一個拍過露骨電影的女明星進門，還讓我放寬心。我們兩家聯姻也是各取所需，我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蘇以寒先是愣了愣，随後眼神陡然冷了下來：“周小姐說完了嗎？”
“嗯。”她依舊從容不迫。
蘇以寒語氣并不好：“我覺得周小姐應該有什麼誤會，我和楚江早就分手了。所以并不存在你說的什麼聯系和糾纏。”
“他現在怎麼樣和我沒有任何關系，麻煩周小姐下次調查清楚再找人。”
蘇以寒提着包就起身準備離開，她并不想和這些人扯上任何聯系。
周琳不慌不忙：“開公司，撤熱搜，買封面，難道不是他心甘情願做的嗎？蘇小姐何必和我撒謊？”
“什麼？”蘇以寒隻覺得她莫名其妙，“你說的這些都是蘇先生做的，和他沒有關系。”
“呵，蘇先生。”她陰陽怪氣地開口，從包裡甩出一疊照片，“你不要告訴我照片上的女人不是你！”
蘇以寒低頭，往桌子上一掃，那些照片都是她和“蘇先生”接觸時被人悄悄拍下來的照片。
各種時間和角度的都有，也包括那張車上坐在大腿上過熱搜爆料的照片。
蘇以寒的大腦嗡嗡作響。
原來蘇先生是楚江……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本以為生活一直在向前走，沒想到卻在原地打轉。
腦海裡回想着二人的一點一滴，一些細節和疑點在此刻無限放大。
周琳見她震驚的模樣，緩了語氣：“原來蘇小姐不知情啊，那麼就是一場誤會了。”
“我隻不過是想維護家族的利益，蘇小姐是個聰明人，兩全其美的事情又何必兩敗俱傷？”她自顧自地說着，絲毫不顧及蘇以寒的感受。
骨子裡的優越和高高在上深深刺痛了她。
蘇以寒慢慢靠近桌子，兩隻手忽然拍下發出巨大的響聲。
周琳有些被吓到了，直愣愣地盯着她。
或許是蘇以寒的外貌給了她一種很好欺負的錯覺。
她湊近周琳的臉，瞪着眼睛。
“周小姐，我最後再說一次。你和楚江的事情自己去解決，不要牽扯到我。要是你妄想用我的事業來威脅我，那麼周小姐我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見周琳被震懾到了，蘇以寒又直起身，強撐着氣勢：“楚江是蘇先生這件事我确實不知情，我會和他說清楚，徹底一刀兩斷。至于他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幹涉。”
“但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和楚江沒有可能了。”
“哦？是嗎？”周琳很是不屑，“你舍得把這麼一大塊肥肉拱手相讓？”
蘇以寒冷笑：“周小姐還真的是悲哀，不去找楚江理論，反而來威脅我？還是說你生活在古代，共事一夫這種詞都說得有恃無恐？請你不要侮辱我！”
“我想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禮義廉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周小姐那樣習慣性把人物化。”
“周小姐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否則我什麼都可以做出來。”蘇以寒最後說了一句，便轉身而去。
周琳大言不慚地在後面喊：“那蘇小姐一定要信守承諾，否則為了家族利益我也什麼都可以做出來。”
蘇以寒握着門把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隻是頓了頓，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VIP包廂。
走出餐廳時，外面下起了雨。
蘇以寒機械般地向前走，漫無目的，不知該去哪裡。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面空曠，周圍安靜。
她終于撐不住，整個人都癱軟在地，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來。
所有的堅強和僞裝在這一刻都潰不成軍。
雨水沖洗着她的身體，蘇以寒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不許哭……”
“有什麼好哭的……”
“真沒出息……”
又是兩巴掌，蘇以寒臉上多了紅印。
可是她已經感受不到疼了。
比起身體，蘇以寒的心像是扭在了一起。
這一刻她無比痛恨和讨厭自己。
在不知不覺下，再一次對他心動……
蘇以寒不明白楚江為什麼要耍自己，把她從泥漿裡拽出來，又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回去。
那美好的烏托邦，也隻是人為建造的世界，根本就不是現實。
現實遠比這些刺骨難堪。
滴滴滴——
手機傳來急促的鈴聲。
屏幕上明明寫的是“蘇先生”三個大字。
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迷了眼，蘇以寒卻看成了兩個字。
楚江啊……
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