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脖的那一瞬間,顧尋風驚醒。
他仿佛看到帳篷内都是血,但隻一晃眼,一切又恢複如常。
顧尋風咬牙,躺下,試圖繼續睡。
可他怎麼也睡不了了。
其實他見過那樣的場面,陛下篡位之時,就是他陪着陛下弑君,看着陛下殺了當時的皇後。
他本該是不怕的。
可現在,他的心卻不聽使喚。
他坐在床沿,望着窗外,月亮還高懸。
“将軍——”
忽的,一聲呼喚從門口傳來。
顧尋風頓了頓。
他聽出來了,是林姑娘。
走到門前,他掀開帳簾,見到林姑娘身上衣裳換新,笑容滿面,“我見你這兒還有些光亮,就知道你還沒睡着!”
林姑娘身上……很香。
說不清是什麼味道,但他覺得很好聞,此時,林姑娘身上穿着他給的那件衣裳,是一件青藍色的衣裳,腰間纏繞着紅色腰帶,裙擺并不長,林姑娘展示着轉了一圈,像是要飛走的蝴蝶。
“……你看啊,好不好看……我覺得可好看了,你眼光真好……”
林姑娘興奮的聲音忽遠忽近,他望着她,腦中卻還是那個場面,久久無法消散。
他循着香味,向前走。
他怕蝴蝶飛走了,于是,把她抓住。
“哎……?”林清月頓住。
下一秒,他被拉進一個懷抱,撞上了對方的胸膛,隻隔着一層薄薄的裡衣。
林清月瞪大了雙眼,擡頭去看他,但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這麼好看嗎??
那也不能這樣吧!!
林清月隻反應了一兩秒,立馬掙紮着要推開他,但力量懸殊,她完全推不開。
她能感覺到對方沒有碰她,隻是抓着衣料,可這樣的動作也太暧昧了,被巡邏的士兵撞到又要誤會。
“顧尋風。”她小聲喊他的名字,忍住自己的脾氣,“有話好好說,别動手行不行?”
顧尋風沒說話。
林清月便一遍又一遍喊着他。
終于,他沙啞着聲音開口:“我……”
“……”
沒聽錯的話,他好像。
是哭了。
隻說了那一個字,他又沒說話了。
林清月眼中有一絲促狹,雙手順着脖頸攀上去,摸到他雙肩,然後推開,他的手臂沒再緊箍,松了些許,二人終于分開。
林清月不可思議看着他水盈盈的眼眸,哇了一聲。
“你不會是被噩夢吓哭了吧?”
顧尋風驟然松開手,後退好幾步,退到了賬内去,他往側邊伸手,想關上帳簾。
林清月卻先一步抓住他手腕,一笑:“要不要我陪你?”
但她不是想要答案。
不等顧尋風回答什麼,她直接鑽進了帳中,那一瞬間飄來的香氣,讓顧尋風都忘了阻止。
反應過來時,林姑娘已經進了帳中。
“……林姑娘……”
“我叫什麼名字?”林清月忽而問。
顧尋風垂下雙眸,隻是再次喊:“林姑娘。”
林清月搖着頭歎氣,這下是确定了他做噩夢,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做噩夢了就跟我說呀,我答應過你做噩夢的話會陪你,也不會拒絕你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顧尋風不能不承認,看到林姑娘,噩夢帶來的影響就會少許多。
比如現在。
若不是林姑娘硬要給他講睡前故事,看着他睡着才走,他覺得他一個人,也是能睡着的。
因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其實就好了很多。
……
林清月秉承着“同伴之間互幫互助”的原則,給顧尋風助眠成功後就輕手輕腳熄滅燈盞。
哄小孩真累。
躺到床上,林清月不禁感歎,她側了個身,望見被自己規規整整挂起來的衣裳,才終于美美進入夢鄉。
……
炸藥包的改裝還在進程當中,但由于還要準備煙花。
到了一個月,秦安肆說:“恐怕還要一個月。”
這樣的速度下去,人家仗都打赢了她仇還報不成!
現如今她日日纏着人家将軍打探,都讓那些将領十分不滿了。
可又沒有辦法。
本來這兒就物資匮乏,他們隻能靠着那百寶袋,百寶袋失靈的時候隻能幹等。
雖然他們每天都忙個不停,但直到又過了半個月,店都開業了,這炸藥包改造還看不到頭。
店鋪開業那天是非常熱鬧的,隻因那日,幾乎整個臨沙關的人都看見了在空中綻放的煙花。
縣令也大力支持。
所以第一天,大家就忙得找不着頭了。
“我靠,我的仙女棒呢?!有小偷……在那!看老娘不打死你!”
林清月:“冷靜冷靜,東西拿回來就好。”
“這個一捆……那個一袋……哎我給你們拿,不要擠啦,放心我都記着的,你們拿完了直接去找前台付錢就好,不會出錯的。”
“為什麼又要補貨!!”
“是啊,為什麼?我和哥哥要累死了,從早晨到現在都沒停過,還要幫忙維持秩序!”
秦安肆:“閉嘴,幹事。”
“這位大爺,一捆煙花20銀錢,這袋子裡裝了一共五捆,就是100銀錢,不多不少……”
大爺快速從裡頭拿出一捆藏在身後:“你自己再數數是不是就四捆!我們來捧場,你們竟然還訛我們老爺子的錢!”
“……”雖然平日裡跟湛亦不對付,但此時此刻,他很想喊湛亦來揍人。
林清月擺平了湛亦,又來前台處理事情。
她都來不及想累,隻怕一個不留神,店裡就出了差錯。
她正與大爺講道理。
快忍不住發脾氣了。
忽的,門口一陣喧鬧,似乎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