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又剩下了魏延庭和代啟年。

代啟年盯着儀器的信息素濃度指示标看了一會兒。

指針平穩，沒有上下波動的迹象。alpha現在應該很放松。

至少對方覺得目前是安全的。

代啟年的目光滑到alpha的臉上。

雖然alpha面色現在不太自然，頭發也不那麼蓬松，但這些在暗色的教室内不甚明顯。

他依然是那個魏延庭。

代啟年才想起來，雖然有過很多次機會，但他好像從沒有仔細觀察過alpha的臉。

他一直在嘗試透過面皮看清alpha内部的神色，因為這符合他對真實人物觀察的需求。他隻需要一面之緣就能把alpha的外貌概括為“貴公子”、“少女漫畫的男主”，認可這是一張有着珍貴的特殊美貌的臉。

但他從沒想過要好好看看這張臉。

魏延庭的五官同時有着alpha中常見的陽剛，他的眼角、嘴角和眉峰都是尖尖的，但其他柔和的轉角和纖長的睫毛又讓他看起來不那麼有攻擊性。

特别是，現在他淺色的眼睫中流連着一點生理性的水霧，這點恰到好處的脆弱讓他看起來更為真實。

這臉不買保險可惜了，代啟年想。你才應該穿越到威尼斯去談戀愛吧。

這樣再沒有說服力的劇情我也會覺得他們愛上你是應該的了。

不過alpha很快發現了他過于明顯的視線，他擡起眼皮，眼中是一片波光潋滟。

但代啟年卻移開了目光。

他的視線在信息素濃度檢測儀上停留了一會兒，指針依然一動不動。

片刻後，代啟年拿出手機，垂下了頭。

剛和他對上視線的魏延庭：“……”

.

空氣突如其來的靜谧。

室内的人不說不動，本來就關着門窗，室外的任何喧嚣都不入耳。

Beta已經刷了十幾分鐘的手機了。他的屏幕是拉上窗簾後的教室裡唯一的光源，此時正源源不斷地閃爍着。

電子設備的藍白光打在代啟年的臉上，順着他的鼻骨和額頭劃過，給他的臉勾勒出一圈冷調。

代啟年目光專注地看着手機，完全沒想過要分給他一點。

魏延庭依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趴在桌上，他的外套沒滑下去，還蓋在背上。

但他忽而生出一股沒來由的煩躁，他能感知到以他為中心附近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在悄悄升高，但他現在不想加以控制。

他正努力伸長着脖子想要去偷窺beta的手機。

以往他是不需要這樣做的，正常狀态頂級alpha的視力讓他在這個距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現在的狀态讓他的視力顯然不那麼好了。

他如今的努力太過顯而易見，代啟年很快發現了他。

Beta轉過頭來，他們終于對視了片刻。

代啟年放下手機：“額，你是要喝水嗎？”

校醫臨走前給了他一瓶帶吸管的糖水，說alpha可能會因為發汗水流失而口渴，或許會需要這個。

魏延庭：“……”

不對，這和視力無關，以往他是不屑于做這樣的事的。魏延庭想。

但可能就算是他，易感期也會多多少少受到荷爾蒙的影響吧。

把一切症結馬虎又草率地歸因後，魏延庭又放松了幾分，他周圍的信息素濃度更高了。

“嗯。”他閉上嘴，從喉嚨裡發出聲音。

“那，你現在應該不能自己動手吧？”代啟年問。

？魏延庭腦中緩緩打出一個問号。

好在他過于迷茫的神色被beta捕捉到了。

代啟年再次get到了他的意思：“那我幫你，這樣？”

他說着伸出手嘗試靠近魏延庭的臉。

魏延庭沒有躲閃，他以為這已經是最大的默許。

Beta的手勾住口罩的挂耳處，把它從魏延庭的耳朵上取下，于是微涼的觸感又逆着他的耳廓描摹了一遍。

Alpha突然生出一股要貼上這隻手的沖動，他被自己吓到了。于是他用他當前能做到的最大速度後縮了下巴，他的下颚正好磕到木頭桌子被鼓搗出的小坑裡。

“？怎麼了？”代啟年說。

“……”魏延庭不敢再動作了。

一次性口罩又回到了beta手裡，魏延庭的心跳頻率飙高了一個量級。

盡管他已經在竭力控制，但之前他的唾液不可避免地沾到了口罩内側，他的嘴唇邊緣也有些濕潤，左嘴角處還閃着可疑的反光。

可惡，他想，這一切一定都是易感期的緣故。

不過代啟年顯然對他或他的口罩并無興趣，他把口罩放在一邊後打開了那瓶帶有吸管的糖水的蓋子。

他伸出手，把吸管放到魏延庭嘴邊。

“這樣可以吧？”他問。

魏延庭用行動回答了他，他微張開嘴喝了幾口，蔗糖的味道在他口中化開。

糖分好歹也是人體所需的重要營養成分，對升血糖也有幫助，所以其實偶爾的糖分也不那麼讓人讨厭。魏延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