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麼久,已經過了子時了。
對視許久終是蘇旭挪開目光先開了口:“挺晚了,該休息了,其他事明早再說吧。”說完正欲轉身離開。蘇朔手上用力一拽,蘇旭腳下踩空,撲在了床上,差點壓到躺在床上的人。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蘇朔垂眸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輕若蚊蠅的三個字,不仔細聽幾乎聽不清的三個字,如今卻像冰棱一樣一下一下打在蘇旭的心上。
蘇旭強迫自己不去想蘇朔已經成婚的事,可越是不想去想,白日裡的那一幕幕,紅衣翩翩的男子,鳳冠霞帔的女子,就如同刻在他腦海裡一般揮之不去。蘇旭知道這是洪安帝為推行新政做的局,知道兄長從不喜歡什麼長樂公主。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蘇朔已經名正言順的屬于别人。他甚至起過殺意,剛從戰場上下來一身煞氣還沒退下。
突然一片溫軟覆在了他的唇上,腦子裡當機空白,一時間什麼都忘了。仿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唇齒之間,小心翼翼的回應着。
第二日清晨,軍中一貫的作息讓蘇旭很早就醒了。
蘇旭肖想過,可這一次卻是失了理智,亂了方寸。身下人嘴角溢出“疼”才把他的理智拉了回來。一下一下親吻安撫着,才終于讓眉頭舒展開。抱着懷中人,一遍遍說着對不起,直到被堵住才停下來。昨晚上的場景讓人想想就熱血沸騰,可冷靜過後蘇旭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朔——這讓他想逃。
蘇朔睜開眼的第一眼就對上蘇旭的目光,相顧無言,心中情誼二人都懂,隻是昨晚的瘋狂也隻能權當醉酒胡鬧罷了。
蘇朔拉開橫在腰間的手,翻身下了床穿好衣衫回了東院。走的是十五那年蘇旭打通的那條路,沒人發現新郎官兒在外呆了一夜今早方歸。回到卧室,脫下外衣連中衣都還沒褪下就上婚床躺着了。全是脂粉香料味兒蘇朔莫名覺得難聞。衣衫上還有昨晚蘇旭留下的味道,清冽飒爽。
“夫君…”蘇朔正聞着衣襟上的味道夢回昨夜冷不丁被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帶着淡淡的笑。
“醒了?”長樂公主被蘇朔這麼一看紅着臉低下了頭“嗯”了一聲。蘇朔也不為難她,先下床穿衣了沒讓人服侍,整理好衣裝後喚侍女進來服侍公主,便出門去了。
剛踏出府門,就看到蘇旭高坐在馬背上,看見人出府,爽朗一笑:“我得趕回去和大軍一起回京,走了!”說完便策馬前行,絕塵而去。王管家看到蘇朔站在門口,趕上去叫了聲:“大公子。”
“去書房說吧。”蘇朔便直接向書房走去。王伯跟在後面合上書房的門。蘇朔在書桌上微靠着,隻見王伯拿出一把鑰匙。王伯是老人,蘇朔、蘇旭說是他帶大的也不為過。當年父親在外打仗時,王伯就是父親的下屬。蘇朔知道蘇家的秘密就在書房密室裡,可老王爺去世前卻說要他成婚後才能知道。
王伯送了鑰匙便出去了。蘇朔目送王伯出去,而後看着書架後面的門,移開書架拿起鑰匙插了進去。
“咔哒”一聲,門開了。
裡面陳設和外面的書房相差無幾。随意拿了書架上的書翻了翻,看到内容後又拿下幾本粗略看過,這全是蘇家的族譜以及曆代家主的自傳。在數十本書裡,找到第十六代家主蘇決的自傳,一一看過。
“永甯十六年,容瑛下嫁與我,于年末誕下一子。斟酌一番以“旭”為名。”看到這兒,蘇朔向後翻去,全篇隻字未提一個“朔”字,隻是從書裡掉出一封信“永甯十六年,容瑛誕下犬子。不過一日,父親帶回一男嬰,莫約長旭兒一月。權衡之下,對外宣稱容瑛誕下雙生子。父親臨終前派人送信回臨安,為朔兒生父所寫。後十餘年,鶴伯父數次赴阙北、臨安,二地輾轉…………蘇旭性烈,難堪家主之位,與父親思慮許久,意将家主之位傳與養子江朔。”
翻閱之際,不慎從書頁中掉出幾張信紙,半染着血。
“朔兒啊,為父或許不能向你親自解釋你的身世,關外戰事告急,自此不歸也未有不許。旭兒小你一月,他性子急,為人浮躁,倘若父輩埋骨邊野,自是你二人相依為伴。
蘇家交到你手裡,為父才能無所顧忌。無須管旭兒,他志在疆場,不在朝野。
日後你二人相互扶持,不可因此事心生間隙。旭兒自幼黏你,此中情誼為父心下明了。放手去做吧,憑心而為,莫要太過拘謹。
關于情愛,此事是為父對不住你,聯姻是必然。但若真遇見所愛之人,莫要錯過。
此外,關于你的身世在回雁峰時我便已告知旭兒。蘇家下一代家主需是蘇旭親子,我蘇家傳承血脈與常人不同,’育靈’一術才是根本.....我深知功高即震主,蘇家遭嫉是必然。但,不論如何切勿為了保全這些身外浮名傷了性命,隻要你和旭兒安康為父遍再無遺憾。”
知道自己的身世,江朔反而覺得輕松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