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漸暮,金烏沉海,粼粼的波光泛着橙黃色的光暈,在海面上閃閃奪目。天際的那一塊兒,赤霞劃開海面,水天相接,餘晖灑滿了整個天空和海面,映的沙灘鍍上了一層暖暖的金輝。
江承祐趕過來時,蘇旭和江朔已經用過飯去了海邊上。江承祐看着落日餘晖下兩個人靜谧的身影,停在原地,注視着漸漸落入海中的太陽。久居京城腹地,江承祐看過山川巍峨,綠水蕩漾,卻從未見過這般景像,绮麗而壯觀。
周馳弋兀的從水裡竄出來,朝岸上喊:“承祐,過來一塊兒啊。”
一聲馬的嘶鳴打破了這片難得的美好。
“報——徐州布政使季平病危。”
“太醫呢?!”
“太醫也束手無策……”
“帶路!”
原本在淺淺的水灘上東踩一下西踩一下玩兒的房星被江朔拉着缰繩往上走,頭還依依不舍的朝自己踩下的一堆腳印看。
“紫雲,”還在淺水灘裡踩水的紫雲聽見蘇旭叫自己,甩了下蹄子跟上去。頭親親的蹭蘇旭的肩膀,像是在表達對這片落日餘晖下的沙灘的不舍。
幾人沒走多遠就碰見了策馬而來的褚季野。
“我已經派人去請離老大夫了。”褚季野喘着氣對江朔道,眼睛的餘光卻不住的看向江朔身後的江承祐。
褚季野處理完手裡的事情,就備馬朝東海駐地趕,好像笃定江承祐會去找江朔。在路上收到消息徐州布政使季平途徑費城時病危,藥石枉顧,太醫也束手無策。
“人現在在沈太傅家裡,靠參湯吊着。”
趕到費城已經是深夜,月亮隐在雲層裡,天上墜着幾顆零零散散的星星,江朔下馬把缰繩交給迎上來的下人,直奔内院。
滿頭銀霜的沈望靜靜地立在小院門口,江朔一見他就紅了眼,聲音嘶啞:“太傅。”
沈望扶住江朔,歎息,“先去看看季平吧。”
“是。”江朔已經哽咽了,眼眶快要裝不住快要溢出來的淚。
“你這孩子。”沈望無奈道,拿出帕子遞給江朔。
季平躺在床上,已經形銷骨立了,在晦暗的燭光裡淺淺的呼吸着,這是一個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人。
“人來了。”沈望對着季平說。
江朔上前去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握住了季平虛虛擡起的手,渾濁的雙目似乎已經無法聚焦,“是蘇家的小子嗎?”
“是,”
“來了好,來了好啊,你,你們父親還好嗎?”季平想要坐起來,但已經說幾句話都得喘上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