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每一個自信到微微自戀的男孩一樣,仙道在國中的時候,也是很愛出風頭的,而他遠超同齡人的球技也讓他有了賣弄資本。
所以,在一場一場比賽的加持下,他的女粉絲數量成指數型的增長,從校内到校外;從國一的學妹到國三、甚至高中的學姐,不一而足。這些成就,他得意,但不在意。
國二的時候,籃球社來了一批新人。然而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這次加入籃球社的女生居然多于男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群新入社的女生中,至少百分之八十是為了仙道,真想打籃球的沒幾個。一個月後能剩下兩、三個都是奇迹了。
當然,仙道也是這麼想的。
新人中,有一個叫三井緒理的一年級學妹長得最為出挑,特别是一雙桃花眼,格外妩媚動人,但她偏偏性格淡然,總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感。極緻的反差,反而讓人覺得各種引人注目。
說實在的,仙道第一次看到她時,是欣賞的,也是不屑的:啧,長得這麼好看就應該去新聞社或者話劇社啊!為什麼偏偏這麼想不開來打籃球呢?莫非,也是因為自己?
他摸了摸下巴覺得有意思,決定先觀察觀察,暫時不想立刻把人趕出球隊。畢竟,這麼漂亮的女生,就算是放在隊裡當個經理,也是賞心悅目啊!
這個年齡的男生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且唯我獨尊的自戀傾向。特别是像仙道這樣,目前未嘗敗績且一路都伴随着鮮花與掌聲的籃球明日之星來說,他理所當然覺得世界應該圍着他轉。
然而,他這回真的錯了。人家就是來打籃球的。
緒理的基本功不說,紮實得讓人目瞪口呆;更不合理的是,除了仙道以外,籃球隊一年級二年級的隊員都攔不住她。
她就像一朵被投入了湖水中未燃的煙花,以為是一顆毫不起眼的石子兒,卻驟然炸開滿天的花火,炫目迷離,讓人驚豔不已。
更重要的是,人家對他還真沒其它的想法。
雖然每次見面,她都會很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仙道學長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緒理容貌明麗妩媚,氣質淡漠疏遠,但本身的性格卻是很乖的,乖得甚至有點腼腆的。
每到這時候,仙道總有些不好意思。他以貌取人加之其身的多種惡意的揣測,對這樣一個女孩子來說,是很過分了。雖然那些念頭隻在他心裡過了一遍也從沒跟其他人說起來,可他見她時總有一種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的尴尬。
可無論仙道是怎麼想的,緒理卻從來不予理會,隻是心無旁骛地打着球。而仙道也在一旁見證了她驚人的成長。
那時候的仙道還不知道長時間的關注會導緻對一個人情感的潛移默化的改變。國中時期的他對感情這件事其實也很懵懂。起初的目的也很單純,隻是發現一個跟自己一樣同樣天賦異禀又對籃球抱以熱忱的同齡人,從而産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到後來,不知怎麼的,他時不時總會想到她,想到她投籃的身影,認真的表情,不服輸的眼神。有時候沒由來的,甚至想去看看她,想去找她說說話。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有一種感情叫做「情窦初開」。
而緒理是直線條的人,不是笨,就是耿直。隻要她專注于一件事,就會下意識地忽略其他。所以,除了必要的交流,緒理很少會和别的女生湊一起聊八卦。這給人一種冷淡而不好接近的感覺,因此,她的知心朋友也少。
偏偏那時,少年人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别扭:他希望她來主動找她。
于是,他選擇了他最擅長的事想來引起她的注意:耍帥秀球技。坦白的說,他的那些怨種隊友在她面前開過的屏,他國中的時候就用過,還開得更花裡胡哨。結果,除了引來了一堆不相幹的狂蜂浪蝶瘋狂追捧以外沒有别的用處;而他的目标人物緒理,則在一臉驚歎佩服之後,則默默地蹲在了一旁,開始專研他的投籃姿勢力度和球入籃的角度……
試了幾次後,仙道發現不行,她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個活的教學模闆。其他方面,完全沒在意,正直得讓人氣惱。
終于,仙道認命了。
他為她獻上了人生的第一次的敗局。
在那個午後,他推開了空無一人的籃球館大門,對她說出了那一句:“嘿,你的投籃姿勢很标準啊!你是二年級的三井吧,我知道你,你的球技很好……”
此後自然而然的,他們的交集多了起來。
緒理看着清冷孤傲,其實脾氣很好,也很溫柔善解人意。當然,這都是仙道和她深入接觸後才發現的她的優點。
她容忍着他有些幼稚的惡作劇,容忍他沒由來的招惹與撩撥,容忍他得寸進尺、徹底地跨進了她的世界。
然後,他發現她也會開懷大笑,也會因為單挑老赢不了他而失落沮喪,也會被他惹得氣得忍不住捶他,也會因為他女粉絲過激的行為而吃醋不高興……
他看到了與印象中全然不同的緒理,鮮活的、明亮的,隻為他一人綻放的淩霄花。
他把餐風飲露的仙女接到了人間。
而與此同時,他也十二萬分肯定自己的心意:他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