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鬧劇的收場,湘北對南濱的女籃比賽也逐漸進入垃圾時間。
阿源見輸赢已成定局,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自顧自地離席,也沒有問牧一聲。
牧見她這樣,就知道「三井緒理」的事還沒揭過,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诶,牧桑,”清田覺得奇怪,不由叫住了他,“翔陽的比賽就要開始了,你不看嗎?”
“你先替我看着,等藤真上場時再來找我。”牧随口道,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看台上,其他女籃隊的主力們也在陸續離場,陵南隊的人都站了起來,而琴琴,早就跑得沒影了。
阿神也起身,笑着對佐藤和清田打了聲招呼:“那麼,我也先走了。”
“等等,神前輩!……”清田想挽留,卻隻留了個寂寞。
“真是的……”他憋嘴埋怨着,但下一刻又露出了得逞似的半月眼。
這下他替緒理桑加油,可沒人管着他了!
然而背後傳來的清咳打斷了他的美夢。佐藤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牧隊長交代過我,讓我看着你。如果你做出任何有損海南形象的舉動,等下都要向他彙報。”
清田:“……”
阿源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整慢條斯理地從自己的錢包中掏着硬币。
她有些心不在焉。
這輩子許多事的軌迹都變了。
而可怕的是,這些改變,并不是因為重生的她不同的行為造成的。仿佛是一條看不見的線,潛移默化地纏進了這個世界中,一點點扭轉了每個人命運的發展。
比如,那個天賦才能絲毫不遜色于緒理的宇智波。場上雖然看得她熱血沸騰,甚至激起了她的好勝心。但當熱情褪去,重新回複冷靜她卻隻剩下了功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來自湘北的沉重壓力。
還有,牧對三井緒理不同尋常的關注……
阿源捏緊了她手中的硬币。
她覺得自己這個隊長當得還真不稱職。明明自己的球隊整面臨着嚴重的威脅,而她,卻還在糾結牧心中是不是另有了新歡。
就在她出神間,一隻手突然從她身邊伸來,搶先投了幾個硬币在自動販賣機裡。
“要喝什麼?”牧随口問道。
阿源微微一怔,然後收起硬币,泰然自若回道:“午後奶茶。”
“……”
牧頗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知道,阿源對自己的飲食十分嚴格,高糖高熱量的東西,是幾乎不碰的,更别說是奶茶了。
阿源見他沒動作,擡眸看他,反問道:“怎麼,不行嗎?”
“不,沒有。”他連忙回答,動作麻利地點了「午後奶茶」,然後又為自己買了一瓶寶礦力。
伴随着機器咕噜咕噜的運作聲,兩瓶飲料先後掉在出貨口。牧俯身拿了,将其中一瓶遞給了阿源。
“謝謝。”阿源伸手接過,向他道謝。
“不用。一起去外面走走?”牧問她的意思。
體育館二樓有一個露天的大平台,可供觀衆和運動員們休閑活動。此時湘北女籃的比賽尚未結束,露台上閑逛的人甚少。
牧帶着源一路走到露台的最邊緣,那處角落旁,正好有一個立柱遮蔽來往行人視線,隐私性相當不錯,且正對着公園,視野曠闊風景甚佳,乃約會告白、私相授受的最佳地點,因此被不少人戲稱為「情人角」。
阿源站在露台邊,雙手手肘虛靠在圍欄上,喝了兩口的「午後奶茶」就放在手邊。五月底的夏風吹拂着她的臉頰,撩動她的發梢,同時也撫平她淩亂的心緒。
牧幾乎以同樣的姿勢站在她身邊,隔着小半個手臂的距離。兩人都沒有說話,都隻是看着公園那一片令人賞心悅目的綠地。
其實,牧是想說些什麼的。
但怕被她怼回來,又怕惹她不快。
他有些郁悶,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竟然變得如此小心翼翼的?他想着,大約是因為以前自覺與她交往無望,反而放得開、便相處得自然;而現在,兩人暧昧拉扯頗多,倒讓他畏首畏尾、舉棋不定了。
牧捏了捏自己的後脖頸,頗覺難辦。
“牧……”
正煩惱間,源突然出聲。她也沒看阿牧,隻是低垂的眼睑,又輕又淡道:
“抱歉,我剛才、不應該那樣對你說話的。”
她說完這一句便徹底無聲。事實上,阿源覺得自己應該再多說一些什麼的,來解釋解釋為何她剛才會如此反常、如此刻薄不近人情。可想來想去,腦海中隻有這麼一句:
「我不喜歡你看别的女生。」
可她、又是以什麼立場來這麼要求他的呢?
既然如此,不如不說。
牧微微愣怔,下意識接口道:“沒關系,我不在意的。”
兩人又沉默了。
體育館内隐隐有喧鬧聲傳來,想來女籃的比賽已經結束了。但兩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也不擔心有人過來看到他們。湘北女籃的比賽隻是熱場,對戰翔陽,才是重頭戲。因此雖到了休息時間,也極少數人出來;畢竟,很有可能人一走,視野好的位置就被别人占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牧才猶豫地開口:“阿源……”
阿源微微側首乜他。
牧一咬牙,頗有幾分壯士扼腕的決絕,脫口道:“三井緒理她、她沒你漂亮。”
猛得聽到這樣的話,以阿源的淡定也不由怔在原地。那幾個簡單的字仿佛如重錘砸在她心口,震得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他說她比緒理漂亮……
可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知道她因為什麼不高興!
他竟然、知道!
牧見她什麼都沒說,隻是睜大了那雙美目,粉嫩的唇也因訝異微微張着,以為她不信,又強調了一遍:“我說真的!你真的,很漂亮,比三井漂亮多了!”
“你就編吧!”隐秘的心事被他戳破,阿源惱羞成怒,冷不丁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他:“睜眼說瞎話也不打打草稿!”
“嘶……輕點,疼。”牧把手臂猛地往旁邊一縮。
阿源心道,就你這蠻牛似的體質,我這點力氣能掐疼你?
她又擰了他一把洩憤:“你聽聽看,這話你自己能信嗎?”
牧頭疼無奈道:“假話你不愛聽,真話你又不信。你到底想怎麼樣?”繼而心累地歎了口氣,小聲喃喃,“真是小家子氣的女人……”
阿源聽了這話直接爆炸:“牧紳一!你說誰小家子氣呢?”
牧連忙道:“沒、沒!阿源不小家子氣,阿源最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