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事瞞着我!”
勞埃德被女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踉跄了幾步,狠狠撞到了桌子上。女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要把他的頭摁在桌上:
“你說啊!”
“露西夫人,您别沖動!”珀西沃想要攔住女人,“您先松開,我們好好說...”
勞埃德被壓在冰涼的桌闆上,露西掐着他脖子的手都要跳起青筋來。她不說話,隻是死死地瞪着勞埃德的眼睛,半晌一下子松開手,拎着裙子後退兩步。
伊芙林看她不在摁着勞埃德打,趕忙過去挽住她的手臂:
“露西夫人,我們來就是為了阿爾文的事情,您先坐一下消消氣。”
露西被伊芙林攙着,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的會客沙發上。她淬了毒一樣的眼神還盯着勞埃德,咬牙切齒:
“勞埃德,事到如今有人都找上門了你還在隐瞞?之前你那些事我沒管過,你最好快點給我坦白,兒子的死跟那些事到底有沒有關系!”
勞埃德面色漲紅,正喘着粗氣揉着被露西夫人掐紅的脖頸。聽到露西疾言厲色的質問,他不自然地瞟了眼珀西沃和伊芙林:
“什麼事你也别當着外人的面問啊...等回頭我跟你解釋,行嗎?”
“不行!你就現在說!”露西狠狠拍了下沙發扶手,差點又跳起來,“等他們走了,你就又有理由糊弄我了!你現在就說!”
說着,她又指了指珀西沃:
“你就當着蒙特羅斯公爵的侄子,給我好好說!”
“你,你...”勞埃德張口結舌。他求助似的看向珀西沃,但對方隻是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他又看向一旁的伊芙林,而她的眼裡似乎還有些若隐若現的嘲笑。
事到如今,勞埃德仿佛認命了一般重重歎了口氣,雙手不安地絞着,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犯了錯的孩子,伊芙林嗤笑了一聲,已經三四十歲的大男孩。
“我說我說,”勞埃德在三人的目光下,終于受不住壓力松了口。他瞥了露西一眼,眼神中帶着一閃而過的恨意:
“這個雅拉...是我之前的情人。考恩,也是...”
“情人?”
“對...”
“我看不止吧,”露西又拍了下沙發,“你之前那些荒唐事我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到了要殺人的地步?”
“那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殺人了!”勞埃德氣急敗壞的大叫,“你們在這審我有什麼用!邁爾斯!邁爾斯!”
站在門外等候的邁爾斯管家終于聽到了呼喊,反應很快地彎腰走進來。勞埃德氣急了,劈手奪過伊芙林手裡攥着的信紙。伊芙林拿得緊,欻啦一聲,信紙被撕破成了好幾片。
“要是沒有其他事,你們就請回吧,”勞埃德梗着脖子,面帶不屑,“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還是不要多管為妙。”
邁爾斯管家臉上還是那副帶着笑的樣子,伊芙林在心底忍不住感歎他的情緒穩定。他畢恭畢敬地把二人送到門口,目送他們坐上了返程的馬車。
珀西沃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實在沒想到,往日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勞埃德先生會做出這樣的事...還有那幾封信...伊芙林皺着眉:
“那幾封信我都看了,都是在質問勞埃德還記不記得雅拉和考恩,會不會害怕他們來索命之類的話。我猜,這兩位...或許已經去世了,兇手迫害海伯恩家就是為了給他們報仇的。”
“那為什麼阿爾文和迦勒被害了,勞埃德就隻是收到了幾封信?罪魁禍首應該是他才對啊?”
“是啊...”伊芙林也很疑惑,“而且我特意留意了信上的日期,最近的一封是昨天寄來的...兇手為什麼不殺他呢?”
天色漸漸暗了,珀西沃讓車夫直接送他們回魔法學院。他看了看時間:
“去海伯恩家之前,我送信給了迦勒,讓他回憶下阿爾文去世那天是什麼情況,他說不定也能想起什麼。”
“好,”伊芙林點點頭,“或許他也能知道點勞埃德情人的事。”
“天快黑了,”珀西沃拿出車廂裡的火柴點燃油燈,“我想明天去聖弗裡教堂看看...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啊,伊芙林開始回憶起自己的課表來。她穿來這個世界滿打滿算也就一個禮拜,明天應該是周五...
“有空,我跟你一塊兒去。”
伊芙林起了個大早,在寝室一片安穩的呼吸聲中蹑手蹑腳地出了門。她小心翼翼地和上門,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
伊芙林歎了口氣,心底裡有一點點崩潰。室友都在安穩休息,隻有自己早出晚歸,她也好想睡懶覺啊啊啊...但很快她就哄好了自己——誰叫我又善良又厲害呢。
珀西沃正站在戰鬥魔法塔樓的大廳裡等着伊芙林,她匆匆忙忙趕過去,看到迦勒也站在一邊。迦勒的狀态看起來比昨天好了很多,隻是眼下的青黑暴露出了他的心事重重。
三個人碰面,才剛剛打了個招呼,迦勒就忍不住趕緊跟伊芙林講他昨天努力回憶出的一些可疑之處——作為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現在對伊芙林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我昨天想了一下,那天家裡舉辦宴會,本來好好的,有個招待來給阿爾文遞了個信,他端着酒杯就急匆匆回房間了,然後就,就...”
“端着酒杯走的?”伊芙林歪了歪頭,“你們宴會上這些酒,都是怎麼拿的?”
“就正常拿的啊,”迦勒有點不明白,“放在托盤裡,然後直接取。”
“你确定阿爾文回房間沒再吃東西嗎?”
“确定。他平時從來不在自己房間裡吃任何東西的,說是不喜歡殘渣掉在地毯上。”
“那就是兇手混入你家宴會了,然後在酒裡下了毒,”伊芙林思索着,“可能他扮作了招待,給阿爾文端了毒酒。或者是在半路往他的杯子裡放了毒。”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地下城,坐上了珀西沃提前安排好的馬車。伊芙林坐在中間,左右張望了下:
“今天咱們要去聖弗裡教堂...但是咱們知道聖弗裡教堂在哪嗎?”
“我昨天拜托人去打聽了一下,說是在安第斐斯城和蘭蒂斯鎮的交界處。”珀西沃拿出來一張地圖,手指點了點“就是這,不算很近。”
隊友靠譜,伊芙林也放下心來。窗戶開了小小一道縫,她坐在晃晃悠悠的車廂裡,實在是有點迷糊。早上真的起太早了,伊芙林垂着頭,不一會就開始眼皮打架。
馬車行駛得不算平穩,但是好在速度夠快,等伊芙林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一片陌生的區域。她抵抗着睡意睜開眼睛:
“這是哪?到了嗎?”
珀西沃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前方車夫的聲音傳來:
“少爺,這裡的路有點窄,馬車好像進不去...”
迦勒一把掀開簾子,探頭向外看去。冷風呼地一下灌進車廂,伊芙林差點一激靈蹦起來。珀西沃看她哆嗦了一下:
“你冷嗎?”
“沒事沒事,我剛醒,”伊芙林連忙擺擺手,“車進不去?那我們要不下來走吧,也離得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