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夫人帶着她一路走過來,身後還跟着憤憤不平的森納。奧羅拉夫人不知向守衛出示了什麼,厚重木門上的鐵栅欄顫抖了幾下,自動向兩邊打開,後面的門也應聲而開。
伊芙林朝着奧羅拉夫人和森納點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地走了進去。
木門在身後發出沉悶的響聲,緊接着是一陣金屬碰撞聲。伊芙林知道自己是真的被鎖在了這裡面,歎了口氣,朝着屋子裡面張望着。
她原本以為這禁閉室會是那種無比壓抑黑暗的小黑屋,自己會在一天接着一天的幽禁中逐漸失去生命力,再加上校長和教授的漠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被放出來的那天...伊芙林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激靈,趕緊回過神來觀察屋子裡的裝潢。
出乎意料地,這并不是一個“小黑屋”,雖然比她的寝室狹小昏暗,但她還是悄悄松了口氣。房間裡的牆壁是裸露在外的粗糙石磚,沒有窗戶——伊芙林掀開假窗簾看着背後斑駁的石牆,無奈地搖了搖頭。
突然,叮地一聲,伊芙林吓了一跳,轉過身去發現牆邊上不知何時露出一個方形的洞口,裡面擺着一個小巧的銀托盤。她把托盤取下來,裡面是一份簡單的餐食,以及一張森納手寫的字條:
“别擔心,我晚上來看你。”
伊芙林心裡感動了下,旋即快速地解決了盤子裡的食物。禁閉室裡雖然憋悶狹窄,但倒是很安靜,正好,她也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恐懼和寒冷被狹小房間中溫暖的壁爐驅散了些許,伊芙林抱着薄薄的被褥,就那麼倚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她猛然驚醒的時候,房間裡的燭火還一跳一跳地燃着。一陣不可描述的心慌襲來,她大汗淋漓地從床上坐起來,心頭一陣陣慌亂。
她這才發現,禁閉室的天花闆似乎比普通的屋子小很多,上面複雜的藤蔓花紋像是重重壓在人心口上一樣,憋的人喘不上氣。
估摸着是到了傍晚了,伊芙林站起來,晃了晃有點迷糊的腦袋。床邊的書架上擺了兩本書,她随手抓起一本翻起來。
“神經啊,怎麼是校規啊,”伊芙林嫌棄地看着手裡裝訂精美的冊子,剛想把這東西甩到一邊去,卻聽到門口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湊了過去,聽到了森納的聲音:
“你,你們好,我是來看望被關禁閉的伊芙林小姐的。”
“能讓我跟她說兩句嗎,我不進去,就說兩句話...”
“啊,不行嗎?你們倒是回答我一下啊...”
看起來森納在跟門口的盔甲守衛交涉,但溝通的結果顯然是不怎麼滿意。伊芙林輕輕嗓子剛準備高聲喊,外面又走來了兩道腳步聲。
“森納?”是奧羅拉夫人的聲音,“你在這...”
“森納小姐,你不應該過來的,”校長低沉溫和的聲音響起,“馬上要召開校慶晚宴了,森納小姐不如去準備準備禮服,或者去看看草藥系的教授準備了什麼節目?”
門外一陣躁動,不一會就安靜下來。伊芙林聽着,趕忙坐在了床邊,拿着本校規裝作認真品鑒的樣子。
鐵鍊碰撞聲響起,緊接着是木門緩緩打開的嘎吱聲。伊芙林裝作驚訝,做作地從床上跳起來:
“校長?您怎麼來了?是已經查明事情真相了嗎?”
這回輪到奧古斯都校長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頓了下,沒應聲,揮揮手讓身後的人進來。
走進門來的是兩個陌生的男人。其中的一位披着厚厚的深藍色長袍,黑色的絲絨禮帽上插着一根潔白的羽毛。另一位穿着一身暗紅色的大衣,衣擺上繡着一叢金色的玫瑰。
“這兩位是赫卡忒魔法學院的校董,”奧古斯都校長沒什麼表情,指了指穿藍色長袍的那位,“這位是瑟倫·卡斯蒂利亞世子。”
伊芙林有點懵,隻是本能地跟着站在門口的奧羅拉夫人行了個簡單的禮。瑟倫世子帶着黑色手套的手輕輕地摘下來頭上的禮帽,她注意到,這位世子的臉色有些異常的蒼白。
“這位是蒙特羅斯大公爵。”
蒙特羅斯公爵?伊芙林愣了下,看着公爵輕輕地點頭緻意了下,也低下頭快速行了個禮。
“伊芙林小姐,放輕松,我們隻是來這個問你幾個問題。”校長還是沒什麼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怎麼樣,在這裡感覺還好嗎?”
禁閉能有什麼好感覺?伊芙林無語。她不想多跟這些人聊沒有用的,随便點了點頭:
“校長,我建議啊,對于森林裡那些動物屍體,不如我們做一些魔法痕迹檢測?學院裡這麼多魔法能力高強的巫師,難道搞不清楚嗎?”
“我會和索菲亞教授提議的,”
“伊芙林小姐,其實我也很奇怪,最開始的時候,你莫名的破開了學院禁書塔森嚴的禁制,後來,阿莉娅小姐因你被綁架,這次,我猜你也看出來了,那些動物屍體上面有很明顯的黑魔法痕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校長大人。”伊芙林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聲音平靜,“如果您懷疑我與黑巫師勾結的話,我同意進行魔力淨化試煉。”
她話音剛落,對面的公爵立刻變了臉色。
魔力淨化試煉,是伊芙林在魔法書中看到的,能夠對魔法師的靈魂進行全方面審判的淨化儀式。整個試煉過程就相當于把人的全部靈魂和大腦剖開來暴露在人前,需要被迫承受劇烈的撕裂疼痛。
這種試煉一般隻會用在戰争中的叛徒或者窮兇極惡的黑巫師身上,怎麼可能對一個魔法學院的學生...?奧古斯都校長看着伊芙林平和中帶着些許挑釁的眼神,心裡一陣火大。
伊芙林看出了他的咬牙切齒,但她才不管。這些人,可别指望她能老老實實在這呆着。要是伊芙林真如他們所願在這老實禁閉着,這麼一大頂黑鍋不就直接扣自己腦袋上了嗎?
“其實我是相信伊芙林小姐的。”說話的是蒙特羅斯公爵。
相信我?伊芙林猝不及防,疑惑的眼神落在公爵身上。公爵沒理會她探究的目光,輕輕拍了下奧古斯都校長的肩膀:
“說起來,這裡還有些校長不知道的事。”
“珀西沃這小子前些天跟我提起過,伊芙林小姐在去城郊的聖弗裡教堂時,曾英勇地和一位名叫莫爾迪的黑巫師戰鬥,差一點就能抓住他了。”
“黑巫師個個都是不死不休的性子,為了修煉禁術可以把靈魂獻祭,”蒙特羅斯公爵面帶微笑,“我倒是覺得,會不會是因為被伊芙林小姐阻攔,這位莫爾迪才過來糾纏的?”
莫爾迪?
對啊,伊芙林大徹大悟。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曾經招惹過這麼個“大人物”。看起來是珀西沃和公爵彙報了之前聖弗裡教堂的時,公爵才能在這時候幫着自己說話...她感激地朝公爵點了點頭,皺着眉回想到:
“說起來,那天我發現有怨靈跟蹤我的時候,确實感受到了一些很似曾相識的感受...”伊芙林哆嗦了下,“我記得,之前碰上莫爾迪的時候,我身體裡的魔力就會不自然的到處流竄,那天,好像也有類似的感受?”
“校長啊,這麼說來,黑巫師跟蹤我們的學生,都直接跟蹤到學院裡了嗎?”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瑟倫世子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很小,也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但卻讓伊芙林心底裡不由自主地漫上一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