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人臉識别的實現，基于一種叫做卷積神經網絡的技術。這種卷積神經網絡中包含着大量的濾波器，你可以把它們類比成人的大腦皮層不同的區域。這些濾波器并不能做到像我們一樣，看見一張臉的整體面貌。每一個濾波器，隻會提取一種特征，比如這個人臉上有沒有痣，有沒有胎記，眼睛是什麼顔色，頭發是什麼顔色，然後再一起傳遞到下一層，進行更精準的提取……”

劉抱樸這時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聽說混亂區有一種面具，可以騙過人臉識别系統，是不是就是利用了濾波器的漏洞？”

“沒錯，濾波器做不到提取一張臉的全部信息，而且軍區總部的防禦系統是一個整體，裡面的任何子系統運行事，都要考慮算力成本。人臉識别相比于虹膜識别和DNA識别，隻能算是最初級的，占據的算力不會太大。因此隻要知道人臉識别系統的選點位置，原則上就可以做出欺騙系統的面具。”

嚴密說到這，又解釋道：“不過數據污染能做到的比這還要多。數據污染其實是通過給定有誤導性的輸入，挑戰機器的決策邊界。你可以理解為，AI不能接受不确定性，不接受模棱兩可。一旦你總是給它一個模棱兩可的輸入，它就會逐漸失去判斷力，導緻系統錯亂甚至失靈。”

“如果系統失靈，所有人臉識别哨卡就形同虛設了。”劉抱樸意外地看了嚴密一眼，說道：“你是說，姜毓的計劃是逃出總部？”

“這肯定不是終極目的。”嚴密一邊去開倉庫門，一邊說道：“先安心工作，等到晚上，一切就都揭曉了。”

……

是夜，姜毓幾人勞作了一整天，一身疲憊地回了宿舍。

新兵的宿舍是六人寝室，公共區域隻不過是一張餐桌、六把椅子，以及一個公用的帶淋浴的衛生間。

玉童坐在餐桌前，打開光腦，輸入了幾串指令，一個彈珠大小的球形機器人緩緩飛起，對整個宿舍進行了全面的掃描。

“沒發現攝像頭和監聽設備。”

“我早說了不可能變态到這個份上……在宿舍裝攝像頭，得多喪心病狂啊？”卓一凡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這時玉童又抛出一個球形設備，設備啪地一聲吸在門上，流出大量凝膠狀的軟體，滲透到了門縫上。

“不是，你哪來的這麼多設備？以前當過間諜啊？”卓一凡探究地看了一眼宿舍門，問道：“隔音的？”

玉童點了點頭，沖其他人說道：“你們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其他幾人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黎蔓沖姜毓說道：“你到底有什麼計劃？食堂的人臉識别是你和玉童搞的鬼吧？”

“我隻是把視覺共享給了她，具體怎麼操作，人多眼雜，我可沒機會和她商量。”

“不過我想我應該沒理解錯。”玉童接着姜毓的話說道。

這時嚴密說道：“但是僅僅搞定人臉識别系統是沒用的，要想離開總部，還有好幾道關卡要過，人臉識别隻是第一關。”

“你們總不能指望我第一次來這裡就有萬全的計劃吧？”姜毓撐着下巴，有些玩世不恭地說道：“我隻有一個大概的計劃，具體怎麼離開，就看大家怎麼各施所長了。我的建議是，大家把已經暴露的特技或者願意暴露的特技分享出來，根據各自的能力完善方案。”

說到這，姜毓坐直了身體，正色道：“先說目标，我們這次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裡，如果正面沖突，即便離開了，事情也會鬧大，不利于我們談判。”

“這種事不是鬧得越大越容易維權嗎？”卓一凡有些天真地說道。

“你太低估有些人的頑固程度了，比起鬧大，抓住他們的弱點才是最重要的。否則隻會讓他們更加死鴨子嘴硬。”

“這麼說來，體質特技沒什麼用處了？”黎蔓攤開手，說道：“我的精神特技沒什麼好隐瞞的，我把它命名為相對停滞，當我使用相對停滞的時候，我感覺到的時間流速會變慢，敵人的攻擊在我眼裡也會變成慢動作，讓我可以抓住它防禦的薄弱點，重點攻擊。”

黎蔓說完，有些不信任地看向嚴密，似乎在等着她分享自己的特技。

“我的特技是篡改記憶。”嚴密笑眯眯地看向其他人，“别緊張，隻能篡改一小段，而且對方精神等級越高，能修改的部分就越有限。尤其是那些文員，幾乎當天下班之前，百分之百會發現。”

卓一凡有些驚訝，“為什麼？我記得文員大多數是Beta，他們的精神力是很低的。”

“因為軍區内部有很多機密是不可以外傳的，文員下班後有自己的私生活，有概率将自己在軍區看到、聽到的情報洩露出去。所以文員是強制佩戴XR眼鏡的，并且每天下班之前，要把白天工作的畫面、音頻全部上傳到中心網絡，以确保軍區知道他們對哪些事情知情。這樣一旦有機密洩露，AI就會輸出知情者名單，供專項組調查。”

嚴密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隻能改變他們腦子裡的一小段記憶，沒辦法改變XR眼鏡捕捉到的畫面和音頻。”

這時玉童擡起頭，說道：“我的特技你們應該清楚，就是易容。”

“我的特技感覺不會起什麼作用，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劉抱樸依次收起拇指和食指，“一個是軌迹視覺，一個是絕對鎖定，前者隻要有人利用遠程武器偷襲我，就會被我反推到定位，後者可以讓被鎖定的人無法擺脫我的反擊。”

輪到卓一凡的時候，卓一凡頗有些心虛地抓了抓後腦勺，說道：“那個……我沒有特技。”

其他幾人早知道是這個結果，紛紛看向姜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