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池,你真的決定好了要一個人生活嗎?”
女人面臉憂愁,姐姐家這孩子打小不親近人,安安靜靜,跟個小姑娘一樣文靜,以前覺得長大就好了,可現在大了大了,變得執拗了。
沒有了相依為命的奶奶,父母也不在了,他一個人要怎生活?
宿池腦袋懵懵的,像是罩着一層塑料,耳邊說的話他沒怎麼聽清,條件反射含渾應了聲,“嗯。”
女人再次歎了一口氣,“我尊重你的意願。我們明天早上十點的飛機票,如果你反悔了,随時可以打電話給我,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這一次,宿池聽清楚了。這句話他異常的熟悉,内心某種渴望不斷增強,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小池?”
宿池應聲擡頭,面前的人和她母親有着四五分像,那是他母親的妹妹,他小姨。
可是他小姨在高三幫忙舉行完奶奶的葬禮就再次出國了啊,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國啊?
所以……他重生了?
回到了高三?!
“小姨。”,宿池盡力穩着自己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顫。
許聆滿是心疼地看着宿池,“我們尊重你的意願,但是,你一定要考慮好。”
宿池點點頭,眼眶有些發酸,上一輩也是,小姨姨夫無條件站在自己的身邊,無條件支持着他各種決定。
隻是,最後,他主動疏遠......他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沒必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我會認真考慮的。”
“那小姨先走了,有事一定要給小姨打電話。”
“好。”
宿池将人送到樓下,看着人坐上車離開。
他站在黑暗裡站了一會,而後,擡腳順着街道漫無目的閑逛了起來。
這個時間,是他奶奶壽終正寝。前一年生日當天,他父母死亡消息傳了回來,之後他奶奶身體就不好了起來。僅僅一年,生機迅速消亡。而他,也在這之後開始休學。頹廢半年多,他再次回到學校,參加了高考......之後,就是和裴聽寂相遇......
宿池閑逛着,不知不覺來到了上一輩子撿到裴聽寂的地方。
現在這裡還沒成為垃圾堆,十幾米開外還有個小賣鋪,散發着盈盈光芒。
像是雕塑一般,宿池站着,渾身透露出着孤寂,似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不是沒想過去找裴聽寂,可是細細一想,他并不知道裴聽寂的住址。
畢竟上一世,他是在垃圾桶邊把人撿了回去。養了裴聽寂之後,裴聽寂又聽不得、記不得之前的事,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啊——”,響徹天地的慘叫聲回蕩開。
宿池回神,四處一看,巷子裡昏暗無比,拐角處還有着類似于拳肉相交的毆打聲,聽起來十分瘆人。
他路走偏了?
宿池沒有想要多管閑事,轉身就準備走,卻在轉身之前,巷子拐角處跑出來了一個滿臉鮮血的人,一臉驚恐,在看到他的時候,目的明确直接跑向他。邊跑邊向他求救,嘴裡嚷嚷着,“快救我,報警!!”
宿池蹙眉,感到不妙。
“跑什麼呢?”
“給我逮住他。”
“腿挺長的啊,狗娘養的。”
四個人緊跟其後跑了出來,他們臉上帶着怒意。而最惹眼的不是他們的神态,而是那雜七雜八的毛發。
其中一個綠毛跑得飛快,把人踹到,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吐槽道,“真能跑。”
宿池不想多管閑事,轉身離開。
“裴哥,那人是這小子同夥?”
宿池頓時駐足,心髒因為‘裴’一字猛然一滞,而後劇烈的跳動,像是要跳出胸口,身形一顫,竟莫名升起些膽怯。
宿池轉身,昏暗的巷口走出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一身黑色運動服,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臉上滿是不耐煩,朝身邊的人罵道:“這麼晚了,不是同夥能來這裡嗎?”
這一句話,直接把宿池定義為同夥。
随即,在場的人直直看向宿池,一臉警惕。
宿池望着那張臉,那張他曾摸過無數次的臉,最後笑出了聲。
被氣笑的。
這面前小混混似的人,是他想要找的人?
宿池的笑落在在場人的眼裡,成了赤裸裸的挑釁。
“裴哥,那小子挑釁我們。”,小黃毛說。
裴聽寂咬着棒棒糖棍子,睨了身邊的小弟一眼,“你當我眼瞎啊。”
說完,他看向站在那裡的人,小小個子,臉頰兩邊鼓鼓的,用他姐的話,這是張娃娃臉,标配的乖乖長相。
打量一番後,裴聽寂嗤笑一聲,就對方身上那張揚惹人打的勁兒,乖個屁。
“打不打?”
“就是,裴哥一聲令下,我就去揍他。”
小弟們躍躍欲試。
“揍個屁,我得回家。”
估摸着出來的時間已經一個小時了,回去晚了,裴頌歌又該唠叨了。
裴聽寂咬碎嘴裡的棒棒糖,擺擺手,“你收個尾,我回家睡覺了,明天我還要上學呢。”
“好好,裴哥慢走。”
“裴哥記得遊戲機,裴哥慢走!”
裴聽寂毫不留戀離開。
宿池站着沒有動,直到裴聽寂離開,他往一邊站了站,看着裴聽寂的小弟收拾腳下趴着的人。
“喏,裴哥給你醫療費,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大把的金錢塞進那人的衣服裡,“滾吧。”
地上的人爬起來就跑,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忽視了被他牽扯進來的人。
掉落的金錢,飛飛揚揚,落在了宿池腳邊。
他低頭,是一塊錢。
“走吧,回家。”
幾人勾肩搭背,準備離開,卻餘光裡看到了宿池。
“你不跑?”
小黃毛疑惑,這是真不怕他們打他啊。
宿池勾唇,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看着四個染着雜七雜八顔色頭發的精神小夥,張口詢問:“裴聽寂是一高的?”
四個人對視一眼,小黃毛一眼兇狠,“關你屁事,難不成你想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