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寂沒有收斂，笑着坐了下來。
給人一種習以為常的錯覺。
方憑舟看了看表，讓顔煙下去了，他站在講台上，宣布剛剛開會讓下達的消息。
“還有五分鐘，說個好消息。”
寫卷子的紛紛擡頭。
“啥？放假嗎？”
緒至言龇着大牙樂呵。
“不是，放假還早。”
方憑舟笑着搖頭。
“什麼？”
“是什麼啊？”
方憑舟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靜。在班裡安靜下來後，他說：“周三月測繼續，月測後——所有人都必須要住校，早上五點四十集合跑操，六點四十早讀，七點五十五下課吃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這不是好消息！”
“老方，你是不是開了假會？快，搖醒我！！！”
方憑舟沒有打斷，看着底下學生發瘋，在下課鈴聲響的那一刻，他笑呵呵，說：“請珍惜你們最後的自由～”
說完，離開教室，順帶把門關好。
頓時，二班發瘋怒喊，緊接着，整棟教學樓都瘋狂尖叫。
宿池習以為常，倒沒有不适應，畢竟上一輩子，在一高，比這個強度還要大。
隻是，一邊的裴聽寂竟也沒有什麼反應。
這就是學霸的修養？
下課鈴聲一響，對方直接趴下，鑽進課桌底下，找起紙條。
宿池：……
不過一個紙條罷了。
裴聽寂掏半天，得虧手指長，輕松勾出來。不然，又短又粗，他還得搬箱子。
省事拿出來，裴聽寂想要起身，卻看到了宿池的小白鞋。
帶着鞋帶的小白鞋……
嘿嘿……
又一分鐘，裴聽寂從課桌下起身，然後，直接靠近宿池，大半個身子緊貼對方。他把紙條拿出來，一張開，指着上面的雜草，問，“什麼東西？”
宿池看去，下意識要說話，但是看着跟海草一樣的東西，有些迷惑。
他怎麼畫成了海草？！
剛剛明明不是這樣子的。
“你不會是亂畫的吧？”
裴聽寂一看宿池的表情，就知道，對方也沒有看出來。
啧，肯定是亂畫的。
他堵一百根棒棒糖。
“不是！”
宿池反駁，他很用心的好嗎？
“那是什麼？”
裴聽寂追問。
“狼尾草，你看不出來嗎？你這見識有點窄啊！”
隻要我不承認自己畫技不行，錯就不在我。
裴聽寂噗嗤一笑，腦袋湊上跟前，“你說什麼？這是狼尾草？你畫的是路邊雜草吧。”
“狼尾草不是草嗎？”
“是，是草，也沒錯。”
嘴硬，啧，我不跟你計較。
“宿小池，說句呗——”
宿池掀起眼皮，了當，“對不起。”
裴聽寂挺舒服了，還沒繼續犯賤，門口有人喊宿池。宿池扭頭，看了一眼，下意識起身，然後，整個人不受控制往後跌去。
裴聽寂瞳孔放大，忙伸手，把宿舍整個人摟進懷裡。
撞擊、鼻尖發麻，眼淚疼出來。
“對，對不起！”
裴聽寂攬緊了懷裡的人，他感覺他要遭殃了。
賤的時候是真的賤。
但，被吓到的時候是真的被吓到了。
宿池氣得慌，手直接掐裴聽寂的腰，使勁擰，滿腦子都是要把裴聽寂摁死。
“痛，痛痛痛！！！”
裴聽寂嗷嗷叫，引來一種衆人看熱鬧的人大笑。
“裴哥，你又惹你同桌生氣了？”
“快，道歉——不然等會呼你一巴掌。”
裴聽寂兇狠瞪過去，“等會請你吃拳頭。”
宿池更用力了，“解開。”
裴聽寂收回視線，宿池不安分動着，毛茸茸的頭直蹭他的下巴，有點癢，像是一把小刷子，裴聽寂仰頭，宿池正巧擡頭，直直看到裴聽寂的喉結。
成年了……那裡有一顆痣。
和裴聽寂無名指處的那一顆一樣。
很澀。
長的地方。
眼裡的情愫似盛夏的暴雨，來勢洶洶。
宿池低頭，尾音顫着，“手，松開。”
裴聽寂不知道怎麼想的，隻是手裡的人好像很軟，除去剛開始撞擊，反應過來，他發覺宿池其實很瘦，覆在宿池腰間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依舊灼熱無比。
不知道，是誰的體溫。
“呦～～～親一口！”
班裡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緊跟着一群人起哄。
“大男人，親一口，助助興。”
宿池深知隻是同學間的玩笑話，他想抽身，卻被摟着動不了。
“裴聽寂，我讓你松開。”
再不松開，狗都感覺到不對勁。
裴聽寂一臉遺憾，“他們說親一口啊，不親嗎？”
嘴上這麼說，裴聽寂身體很實誠，松開，并且彎腰去解鞋帶。
“滾。”
宿池一臉煩躁，垂眸，看着彎腰給他系鞋帶的人，恨不得一巴掌拍飛他。
鞋帶系好，裴聽寂擡頭，宿池已經起身離開。
“裴哥，你不行——”
“就是——”
裴聽寂坐好，死亡微笑，“放學别走。”
起哄的也就幾個，大部分都隻是笑着看熱鬧。那幾個人雙手合并，求饒。
裴聽寂嗤笑，收回視線，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地的紙條撿起來，折疊好收起來。
等到下一次，他要是再惹宿池生氣，就把這張紙條傳回去。
開發一下——可持續發展業務。
門口，宿池出來，張望一番，看到了樓梯口的女孩。
為什麼是她。
因為，隻有她在張望。
宿池走過去，詢問，“你找我嗎？”
女孩臉紅了紅，“這個，給你。”
宿池垂眸，是一封信，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麼。
而短短幾分，就有人在看熱鬧了。
宿池接過信封，彎唇，聲音壓低，僅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謝謝，不過，我可能不适合當這封信裡的主角，我有喜歡的人了。”
女孩有點失落，不過更多的是釋然。
她彎唇，“你長得很好看，不過——我會遇見更好看的。”
宿池失笑，“确實，你也很優秀。”
這個女孩，他認識，樓下光榮榜上的。
“好了，要上課了，信随你處置。”
女孩大方一笑，轉身離開。
宿池收好信，離開。
周遭的議論聲變大，仔細能聽出些激動。
“是在一起了吧？他倆都笑着。”
“可能是吧。”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扭頭，是一張放大的教導主任的臉，以及笑眯眯的二班班主任。而他的同伴，早已經沒有影了。
“老師好，上課了，我先走了。”
轉身就跑。
教導主任哼了一聲，“方老師，好好抓抓，現在的孩子都不成熟呢，怎麼能早戀。”
方憑舟笑，“正當好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