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兩個字拉得超級長，以至于，裴聽寂整個人賤兮兮的，宿池手癢，忍了又忍，步子快了幾步朝前走去。

裴聽寂急忙跟上，左一句“騷瑞”，又一句，“我覺得真的有可能”，跟一個蜜蜂似的嗡嗡嗡，吵得宿池煩不勝煩，彎腰抄起棍子，追着裴聽寂打。

“我去，你來真的！”

差點被打到，裴聽寂步子快了不少。

“你說呢，你别跑。”

“不跑才怪，暴躁老宿，真應該讓裴頌歌看看，娃娃臉的哪乖了？”

“裴聽寂！”

……

風，迎面撲來，帶着一絲清涼。枝桠輕擺，落盡的樹葉晃晃悠悠的，沉落的餘晖，把兩人的身形扯得悠長了，以至于，影子交疊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親密相擁。

風吹散了飄散在空中的打鬧聲。

天邊最後一抹落日消散，裴聽寂和宿池開始忙碌了起來。自從上一次宿池幫過忙後，他時不時就來找裴頌歌。

裴頌歌很健談，和裴聽寂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從這一方面看，沒的說，兩人必定是親姐弟。

裴頌歌最喜歡的事，就是和宿池抖落裴聽寂小時候幹的糗事。從三歲開始，一直到十六歲，後面因為長大了，心眼子多了，樂子少了許多。

“……那段時間，因為爹媽剛去世，我無暇顧及四歲的裴聽寂，導緻他被人欺負……說來也奇怪，被欺負了不哭不鬧，自己搬一個小凳子，坐在牆前，跟面壁思過一樣，就盯着牆看，我問他也不說話，事後還是棒棒糖哄好了。”

提起這個，裴頌歌毫無負擔，直接抖露，“他最喜歡草莓味了，從小到大。”

“是嗎？他和我說他不喜歡草莓。”

“嗐，裴安靜這貨，最喜歡裝酷了。尤其是學會跆拳道，了解了人體穴位後，用他的話來說，我已經處于無敵狀态，草莓味棒棒糖配不上我酷帥的模樣——”

裴頌歌回憶着十歲的裴聽寂，有模有樣的學。

宿池眉眼彎彎，細碎的燈光落在眼眸裡，很難想象到小時候裴聽寂的樣子。

“挺可愛的。”

“什麼挺可愛的？”

像是幽靈，裴聽寂出現在了兩人身後。

宿池和裴頌歌都吓了一跳，隻不過，裴頌歌反應大一點，直接一巴掌呼了過去，“滾蛋，想吓死老娘再找一個姐？”

裴聽寂沒躲，裴頌歌也是隻吓吓他。

也确實，看着疼，其實落在身上沒有多少力氣。

“哪有，别胡說。”說完，胳膊一擡，放在了宿池肩膀上，靠近，詢問，“小同桌，你說什麼可愛？”

宿池沉默，考慮到裴聽寂少年面子，半晌，說，“狗。”

聞言，裴頌歌噗嗤笑了出來，裴聽寂迅速看過去。裴頌歌一臉笑意，揮了揮手，“你倆說吧，我去忙。”

裴聽寂一臉狐疑，視線從裴頌歌身上移開，看向宿池，“你沒騙我？”

“沒有……”的吧。

裴聽寂盯着看，最後，“行吧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幹活去。”

四街這段路，六點以後，小販們陸陸續續都擺了起來，下班放學回家的人，路過總要看看。最忙是在八九點，交通堵塞，人聲鼎沸。而過了十二點，人也漸漸散去了，也是收攤的時候。

偶有例外，也隻是周五周六晚，不上學不上班，可以持續到淩晨一點左右。

“裴安靜，送你小同桌回家休息，今天不是剛考完嗎？”

裴頌歌頭也不回，忙着打包。

“哎，好。”

裴聽寂把一次性手套取下來，走到忙着收碗的宿池身邊，把碗拿過來，放在盆裡，“走，送你回家。”

“要收攤了？”

宿池直了直發酸的腰，四處一看，人确實少了許多。

“嗯，先送你回家，待會回來就收攤。”

裴聽寂洗了一把手，把給宿池的鹵味提上，“洗手去。”

宿池點頭，去洗手。深秋的水很涼，洗完後，接觸到冷空氣，慢慢地，他的指尖也變紅了，看着跟凍蘿蔔一樣。

裴聽寂注意到，抽了一張紙，“擦擦，手揣口袋裡去。”

宿池接住，潦草一擦，紙扔進垃圾袋裡。

“裴姐，我回家了。”

“慢點，改天去姐家裡，給你做好吃的。”

“好。”

宿池答應下來。

裴聽寂見人手還在外面，直接上手，牽住他就往他的口袋裡塞。冷不丁，被溫熱的手包裹，宿池僵住，緩慢側頭看去，澀然，“幹什麼？”

“不幹什麼，走了，你不餓嗎？”

放學就來幫忙了，現在已經快要十二點了，趕緊把人送回去。

“哦。”

宿池斂眸。

手上的溫度很暖，在這深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