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執翠竹魚竿,月下釣人。
此時水中兇猛水族因江神開宴中的寶光消失而蠢蠢欲動,擇人而噬。
一條比小舟大了十倍的遊魚在小舟下遊過,紅衣少年猛拉魚竿,想将遠處的儀忘言釣過來。
重新回歸黑暗的海面上看似平靜,在海面下卻暗流湧動,甚至散發出幽藍之光,如同海面之下有璀璨星河。
季遠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景象,隻覺得修仙世界裡連魚都這麼颠,真不知好事。幸好小舟離渡船很近,魚竿又長,隻要把人釣回來,再回到渡船上就安全了。
可就在季遠釣起儀忘言之際,一條白色柔軟的綢帶卷住了儀忘言的腿。
很快,魚線被拉的筆直。
馬德,跟我搶人!
季遠周身金光閃閃,數張金色符箓排列而開,飛掠前去,如一抹抹金色日光擊打在那綢帶之上。
可惜以季遠現在的築基境界,強大的符箓使用出來,好像也跟撓癢癢差不多。
用強的不行,季遠迅速喊話:“儀兄!”
儀忘言感覺自己胸中的五髒六腑都因為疼痛攪在了一起,身上似乎是中了不得了的毒藥,剛才吐了一堆血。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進入水神宴,怕是要被這個江神吃幹抹淨化為修為,但現在身上沒有一點力氣,再要跑回去怕是不能。
就在這時居然有魚線從天而降,把他給釣了起來。
雖然說這看起來是來救他的,就,侮辱性極強。
他轉頭看去,竟然是今日一起飲酒的紅衣少年。
隻見少年月下執竿,關切地看向自己,忽然大喊:“儀兄,我拉不過他,你要不自斷一腿吧?”
他瘋了嗎?
要他自斷一腿?
就算他有八條腿,也不願意自斷一腿啊!
季遠看到儀忘言猶豫不決,當機立斷,驅使周身剩餘的三張殺伐符箓就往儀忘言的腿上飛掠而去。
儀忘言:!!!
你要不要這麼狠!
“别别别!”儀忘言大叫,凝聚殘餘靈力,将那三張符箓打偏。
這貨是故意的嗎!剛才在船上就看自己不順眼了,還說那個酒要一百八十上品靈石一杯!
果然是看他不順眼吧,那毒可能就是他下在酒裡的!現在看他沒有被毒死,現在親自動手,要來砍他的腿。
季遠一看對方還要負隅頑抗,不由隔空喊話:“儀兄,當斷則斷啊!”
季遠這句話真沒有挾帶私貨,半空中魚竿完全彎曲,魚竿上符箓幾乎已經要燒将起來了,再拉下去馬上就要斷了啊!
不就是腿嗎,在命面前,給他了就是啊!
這江神借着每年開宴之際,尋找祭品呢!想必是與景陽城那邊有什麼約定,所以會庇佑周圍船隻,但一直這樣下去,自然不符合自然規律。季遠猜想這個江神開宴的時候,吸引一衆修士前來,修行高的自然是待為上賓,至于修行低低,可能就用來修補道行了。
此刻季遠虎口奪食,那江神肯定不幹了。
這不是正在拉扯嗎?
就是儀忘言這家夥太沒有魄力了,斷一條腿,好過性命沒有啊。儀忘言原本的修行如何,季遠看不出來,但是按照剛才的血那麼吐下去,八成是要被江神進補了去的。
如果這家夥真的被拖入江神府邸,季遠也救不了。就算他是元嬰僞境,在這江神的一方天地裡,他可對付不了。
也就隻能作罷。
“猶豫什麼呢,趕緊斷腿!”
季遠這邊不停催促着,魚竿已經彎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線,甚至大有将季遠拉過去的趨勢,加上季遠還要分出一份心來顧及周圍的兇猛水族,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儀忘言若是實在不聽勸,季遠這邊隻能斷魚線了。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條白色綢帶從水中如觸手探出,一下子裹住了儀忘言的腰部。
季遠:!!!
儀忘言:!!!
季遠喊:“快點啊,下半*身不要了你還是很帥的!”
“說什麼屁話呢!”儀忘言忍不住吼了回去,這貨真的是來救自己的嗎?
儀忘言低頭看去,清澈平靜的海面下兇猛的水族湧動,是被自己的血吸引過來的嗎?
就在季遠的魚竿要脫手之際,舟下的水族忽然湧動起來,無數水族瘋狂逃竄,平靜如水的海面忽然湧起波浪,而海面下卻像是炸開了鍋一樣。
季遠下意識地拉緊原本想要放手的釣竿,小舟颠簸不止,海面下的水族瞬間逃了個幹淨。
隻見不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了如一座小島般的黑色身體,如蛇般蜿蜒曲折,不敢相信在海中會有如何之巨大。
季遠怔了怔,立刻明白了這應該是文書上所說的黑色惡蛟來了。
這黑色惡蛟浮出水面的一部分身體,鱗片黑亮如黑曜石,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堅硬的光芒,周身散發着一種黑色的霧氣。
這種惡蛟一看就極難對付。
太好了,宋清玥如果不敵,那以後在宗門就沒臉面橫着走了,如果拼死一戰,那季遠借刀殺人,惡蛟定會反殺宋清玥。
好好好,此物甚好!
此隻惡蛟有大用,喂他一個儀忘言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