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忘言說的沒錯,景陽城到了。
一行人下了渡船,回頭看去昨夜下海撈珠的白水郎十不存一,隻是臉上并無悲戚之色,反而興高采烈的樣子。再看渡船底的白色銀魚,不知何時也早已散去。
季遠下了船,自然是跟着魏聖繼去魏家的,白長賀與儀忘言也被邀請去魏家小住。
季遠是親戚,必須得帶着走,魏聖繼沒有什麼推脫的想法,加上昨天晚上季遠在海上釣人,雖然令人大跌眼鏡,但是其實還是手上有本事的,這樣的人,魏家是願意結交的。
至于儀忘言和白長賀,儀忘言能去水神宴,說明本身就是一個修士,昨天晚上錦姑姑去探查了一番,更是認定如此,也要拉攏,相較之下,之前引以為朋友的白長賀也不過是順便邀請。
季遠本來也是抱着來看看二弟子的想法來的,這下正好由魏聖繼帶去魏家,畢竟之後也有事情需要身為魏家兒媳的弟子幫忙。
魏家大宅在景陽城街道繁華處,這裡的地價自然是寸土寸金的,即便如此,魏宅也占地極大,裡面庭院深深,不知幾層。
内宅,他們當然進不去,隻能在外宅的客房裡住着。
“你倆能坐遠一點嗎?”儀忘言揉着眉心看向桌子對面的兩個人。
白長賀這邊已經快坐到長凳的外面去了,季遠就貼着白長賀坐着,一臉茫然:“再坐遠一點,長凳都要翹起來了。”
儀忘言翻了個白眼:“那你就坐到那頭去啊。”
季遠恍若不覺:“那邊太陽大,我昨天喝了一天酒,又在海上釣你的時候,吹了海風,這會兒頭還疼。”
白長賀連忙道:“沒關系,季公子與我坐在一處便是。”
儀忘言繼續翻白眼。
季遠看向儀忘言,儀忘言的皮相确實優秀,就是性格惹人厭:“你不是來景陽城訪友的嗎,怎麼還不出去?”
儀忘言托着下巴笑看向季遠:“原來季兄也這麼關心我。”
季遠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儀忘言倒了一杯茶,推到儀忘言面前:“那是自然,我們也是一起在海上曆險,我自然是關心儀兄的。喝點水。”
儀忘言神色複雜地接過茶杯,沒敢喝,有心理陰影。雖然說他沒有證據,昨天晚上吐血是因為季遠,但是從海上回來複盤一下,覺得季遠此人疑點極多,且那毒藥藥性極強,就算是他也在毒發時刻一時站立不起。
好毒的!
雖然說後來季遠來救自己也是真心的,但是他仍然是嫌疑最大。
看着茶水,不敢喝,根本不敢喝。
季遠盯着儀忘言,想看他喝不喝這茶水,也就印證了下毒的事,儀忘言有沒有懷疑他。其實懷疑他是肯定的,畢竟是宮廷玉液酒了,也還好他喝了,要是喝酒喝醉之際,這毒酒被自己或者白長賀喝了,兩人現在早已涼涼。
這麼說來,還是儀忘言救了他們兩個人了?呃,做人萬萬不能這樣想。
就在兩個人對視相持不下的時候。
季遠的袖子被扯了扯,他回過頭看到白長賀滿臉漲紅看着季遠:“我……季公子,我也想喝茶。”
嗷嗷……好可愛!好像小狗狗。
早上醒來的時候,還覺得白長賀的五官鋒銳冷峻,現在看來根本是想多了。
季遠一笑:“我給你倒茶……唔,喝吧。”
白長賀高高興興地接過茶杯,一口喝完了茶水,季遠又給他倒了一杯,才放下茶壺。
這時候錦姑娘走了進來,朝在座的三人一福:“二公子請季公子。”
季遠點點頭,跟另外兩人告别,跟着錦姑娘匆匆走了。
白長賀還在看季遠的背影,儀忘言的手輕輕摩挲着茶杯:“别看了,人都走了。”
白長賀這才收回視線,從旁邊的書箱裡摸出一本書,慢條斯理地翻看起來,手邊有茶杯,茶香袅袅。
儀忘言看了他的樣子,冷哼一聲:“那小子不簡單,你不要這樣眼巴巴看着他。”
白長賀不贊同:“季公子為人和善,俠義行事,你忘記他昨天救你了嗎?”
說要讓他斷腿,斷腰的不就是那個季遠嗎?
雖然他以昨天的狀态進入水神宴也沒有關系,但是就在旁人看來,确實是季遠不顧危險救了自己。
“你還沒有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呢!”白長賀指責。
儀忘言沒有羞愧,但是這句話還是像利箭一樣插入了儀忘言的胸口。
“他還請你喝了一百八一杯的宮廷玉液酒!”
又一個箭頭刺入胸口。
儀忘言捂着胸口:“我從不欠人人情,自然會還他人情!”
白長賀勾起唇角,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