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明宗的所有長老中,公認最難搞的人是季遠。
這不是由季遠本身的偏激性格決定的,而是由引仙決定的。作為宗主的引仙,所有方面都無可指摘,唯獨在對待自己的師弟季遠身上,偏心偏的毫無原則,不但引起宗門内長老們的不滿,在整個修仙界也被人诟病。
但事實上,嶽八才是麻煩的那一個。
他沒有親傳弟子,對宗門沒有感情。他救過宗主,但是獲得的回報更多,在某個方面來說,他是一名真正的散修,即使進入宗門以後,這一點依然沒有改變。無論在哪個宗門,獲得了多少資源,他都無法對宗門産生歸屬感。
有一部分散修是無法獲得進入宗門的機會,而另一部分拔尖的散修,是知道自己隻忠于自己的利益。
嶽八就是後者。
失去了女兒以後,他似乎終于回歸了原來的那個散修。他原來就是因為女兒而想進入宗門的。
在修行路的底層摸爬滾打,散修的行動方式,他們的悲傷都是冷酷和效率的。
“别這樣,”季遠試圖跟他講道理,“我會幫你把兇手找到的,這事情……你得慢慢來,不一定就是這裡的人……”
可季遠知道,大概沒有用。
他看到了嶽八的眼睛,與平時相比,他的憤怒與絕望更加外露,他抱着女兒的屍體站在那裡,任何的危機、道理和警告,對他都沒有意義了。
一個将要暴走的化神期修士有多危險,這不是開玩笑的,這裡的人就算捆成一捆,都沒有辦法将其反殺。
所謂修行的境界,就是這麼一種毫不講理的天塹。
“你冷靜一點!”季遠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們一起找兇手,這裡的秘境是封閉的,一定可以找到的。”
嶽八的表情冷淡:“我已經找過了,這裡附近沒有别的活物,且是劍氣所傷,兇手就在這些人其中。如果将所有人都殺掉,總有一個就是兇手的。”
“你不能這樣!”這句話是青雲劍宗的相遠喊出來的。
一道劍氣往相遠撲去,劍氣轉瞬即至,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
季遠的動作也很快,但是他甩出去的符箓隻在相遠面前擋了一下就瞬間被撕裂,随即劍氣盡數落在相遠的身上,竟然将他整個人硬生生地砍成了兩半。
即使是四面通風的水榭,血腥之氣彌漫開來依然未有緩解。
季遠怔怔站在原地。
嶽八的語氣冷淡:“我可以。”
“師弟……”撲過去的人是樓青山。
相遠是青雲劍宗的副宗主何露的親傳弟子,也是何露将來的道侶。雖然說實力不如樓青山,但也是元嬰初期的實力,可對于嶽八來說,也就是一劍的事,甚至都沒有人看到他如何出劍。
所以嶽八剛才對季遠,還是留了手的。
但,是對季遠留手,還是對引仙留手,那就不好說了。
“你怎麼能這樣随便殺人!”樓青山抽劍就要沖上去。
季遠一下子擋在樓青山面前:“冷靜點。”
季遠擋住了樓青山,旁邊青雲劍宗的幾個人不幹了,立刻有兩名劍修拔劍想要對付嶽八。
“就算你喪女心痛,也不能這樣草菅人命啊!”
嶽八神色平靜。
惟以身後劍氣作答。
“那是青雲劍宗的親傳!”
嶽八淡然:“憑什麼隻有我死了女兒,别人家的孩子就死不得?”
“況且,在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有兇手的嫌疑,我為什麼殺不得?”
兩名青雲劍宗弟子橫死當場。
季遠覺得自己要瘋了。
水榭裡的血腥氣更加濃厚。
不但青雲劍宗,就連其他的幾個宗門的弟子都露出不忿的表情。
在這麼多的人中,隻有季遠自己與嶽八是同輩分的人,又是一個宗門的,就怕别的宗門弟子會覺得清明宗在以勢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