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一夜通宵，睡到中午十二點，鬥米未進，光顧着趕來公園和人打架，消耗了大部分體力，現在胃餓得都快要萎縮了。

好在店員終于把吃的端了上來，兩盤熱氣騰騰的新疆炒米粉，香氣四溢，色澤誘人。

賀嘉樹提起筷子，張嘴剛準備吃，就被某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打斷了。

“那個……賀同學，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我最近在控制體重。”

“……所以？”

“稍等片刻。”

隻見冉離憂拆了一副筷子，給自己盤子裡的雞肉去了皮，又往賀嘉樹的盤子裡撥了一小堆炒面和肉類，夾走他兩根綠油油的青菜，最後再把兩人的盤子調換一下。

大功告成。

冉離憂雙手合十，愧疚道：“計劃一旦實施，就不能打斷，不然就前功盡棄了，這一餐暫時先委屈一下你，可以嗎？”

賀嘉樹嘴角抽了抽。

身體能不能換回來都成問題，這家夥竟然還有閑情擔心體重。

望着這頓清淡的減脂餐，平時無肉不歡的賀嘉樹頓了頓，一聲不吭地下了筷。

餓死了，先吃再說。

我吃我吃我吃……

“老大怎麼搶大嫂的肉吃。”某小弟嘀咕道。

賀嘉樹：“……”

賀嘉樹咬牙切齒地轉過身，用力敲了敲椅背，為自己澄清道：“你們他媽的都給我聽好了，這女的不是我女朋友！我們根本不熟！”

衆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賀嘉樹：……壞了，自己沒反應過來。

他現在是“冉離憂”。

程普一拍腦門，“哦，我懂了，大哥和大嫂是四愛。”

冉離憂：“……”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潛力。

“難怪老大今天這麼萎靡不振。”

“害，嫂子這麼帥，換我我也……我還是算了，我承受不來。”

事情越描越黑，賀嘉樹懶得再跟這群白癡解釋，幹脆誰也不理，悶頭幹飯。

-

解決完午餐，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回到學校，此時還沒到上課時間，教室裡沒什麼人。

“離憂，你怎麼一整個上午都沒來呀？”

賀嘉樹剛坐下，前排的女生就轉過來，叽叽喳喳地找他說話。

“你去幹什麼了？”

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短促答道：“睡覺。”

“哦，沒事就好……對了，上午數學老師講了一道壓軸題，好難啊，我都聽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

“我不會。”

女生愣了愣，拜托的的聲音戛然而止。

“找賀嘉樹。”

“啊？”

不等女生繼續追問，他就往桌面一趴，睡下了。

前座女生：“……”

她嘴角抽了抽，心說不想教就算了，又嘲諷人家賀嘉樹幹什麼啊。

這麼想着，她看了一眼賀嘉樹的位置，本以為又會撲個空，沒想到那人不僅出現了，還坐姿端正地在寫什麼東西，臉上帶着少有的認真。

哦？大少爺來上學了，在寫什麼，檢讨還是情書？

徐慧文順勢摁着冉離憂的桌子起身，從教室前排來到最後一排，在賀嘉樹的位置旁停下，一屁股坐在他課桌空餘的地方，暧昧開口道——

“今天不回家睡午覺嗎，瞎寫什麼呢？”

“啊，慧文，我在寫……”

意識到自己習慣性地用了平時的稱呼，冉離憂趕緊打住。

好在她聲音小，徐慧文沒聽清，不僅如此，還被她桌面上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奪過她手裡的草稿本，瞠目結舌看着上面清楚列好的解題步驟。

“這這這——這些全部都是你寫的？！”

“呃……”

倘若冉離憂沒記錯，上次數學周測，賀嘉樹好像隻考了個位數。

“……當然不是。”

冉離憂用食指劃拉着側臉，視線飄忽道：“是……尚……尚冰彥寫的。”

看這幅表情就知道，她不擅長撒謊。

好在尚冰彥的數學确實不錯，跟賀嘉樹又是同桌，徐慧文沒有懷疑。

“吓死我了，我說呢……對了，這個筆記你還看嗎，不介意的話借我看看吧。”

“你拿去看吧。”

“3Q~”

徐慧文合上草稿本，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座位，心說今天的賀嘉樹好像很好說話，面容也格外親切。

冉離憂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松了口氣，心說還好沒露餡。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接下來賀嘉樹會給她帶來多少“驚喜”。

第一件事，三好學生“冉離憂”打架的視頻被傳到了網上。

晃動的鏡頭裡，小個子的她一腳踹翻這個，一拳掄倒那個，下手狠戾，表情猙獰，文弱優等生的形象碎了一地，在學校裡一戰成名。

現在，不管“冉離憂”走到哪，周圍的同學都對她退避三尺、敬畏有加。

當然，假冒她的賀嘉樹完全沒當回事，這是他本來就該有的待遇。

第二件事，“冉離憂”破天荒地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談話了。

“聽老師們反映，你最近連作業也不寫了，一上課就睡覺？”

站在辦公室門邊偷聽的真冉離憂提心吊膽，覺得自己在老師們心目中積累了一年多的好印象也要不保了。

賀嘉樹用着她的身份，甩着她的臉，理所當然道：“那些題我都會，不用寫。”

“那你上課睡覺，也是因為老師講的内容都懂了？”

賀嘉樹輕哼一聲，反問道：“你說呢？”

冉離憂：“……”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月考成績放榜當天，冉離憂站在公告欄前，懷裡的書本落了一地，嘴角不斷抽搐。

【第801名：冉離憂】

年級倒數第一，一口氣給她倒退了八百名，見過退步的，沒見過這種跳崖式退步的。

周圍聚集起來的學生越來越多，無一不在議論排行榜末端的那個名字。

“一代學神隕落了？”

“那也不至于六科加起來才三百多分吧……咦，我眼花了嗎，這次的第一怎麼是賀嘉樹。”

看到站在人群最中央的“賀嘉樹”，周圍的人逐漸認出她來，在年級主任的帶領下，鼓掌聲由稀稀拉拉轉為震耳欲聾，響徹整條走廊。

年級主任飛着唾沫星子，激動道：“看到沒同學們，這就是天才啊，天天睡覺都能考第一！”

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拍馬屁還是說反話。

冉離憂在心裡流下寬面條淚，好人沒好報啊，她每天都幫賀嘉樹整理筆記做作業，賀嘉樹倒好，占着全班最好的位置摸魚睡覺，還睡出了個年級倒一。

毫無疑問，班主任到時候肯定要請她家長來學校一趟。

至于她媽的臉色……

冉離憂打了個激靈，連想都不敢想。

……

放學了。

賀嘉樹拎着一份揉得破破爛爛的檢讨，哈欠連天地走出教室，拐進樓道，腳步還沒落在台階上，就被一隻手“唰”地拽進了旁邊的小角落。

“……”

他興緻缺缺地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收回去，态度散漫道：“這是才想起來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