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該走了。”賀嘉樹扯了扯冉離憂的衣袖。

在貓咖待到下午兩點，貓也撸夠了，作業也寫完了，好像沒什麼繼續待在這的理由。

但是他們要去哪？

冉離憂問了賀嘉樹，對方卻隻是故作神秘地移開視線：“問那麼多幹什麼，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總不能是把她賣了吧，這對他又沒好處，冉離憂心想。

下了地鐵，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擠得有些邁不開腳，眼前一片人山人海，冉離憂遲鈍的神經才反應過來，今天這裡好像要舉辦什麼大型活動。

賀嘉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門票給她。

“如果你想要應援棒，可以把票根先留着。”

冉離憂愣愣地接過門票，“不是……你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這還是國内嗎？

“票上有。”賀嘉樹指了指，示意她自己看，多說一個字能累死他。

xx音樂節-羚城站。

哦，還好，還是國内。

……重點不對，賀嘉樹突然帶她來音樂節幹什麼？

過完安檢，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的盡頭就是搭建好的巨型舞台。其他人顯然有備而來，或是化了美美的全妝，或是穿得性感火辣，墨鏡自拍杆充氣沙發一應俱全，顯然一處大型e人潮人聚集現場。

好像隻有他倆跟逛公園一樣，啥也沒準備，就這麼來了，也不講話，一聲不吭地站在鬧哄哄的人堆裡，說好聽點叫樸素尋常，說不好聽點叫偷感很強。

尤其是賀嘉樹，為什麼要把衣服兜帽拉上，在人堆裡看起來更像小偷了啊？？？

“吃桔子嗎？從家裡拿的。”賀嘉樹完全不care别人怎麼看他，若無其事地剝桔子，剛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來的，超絕松弛感。

為什麼是桔子。

還有，我家什麼時候成你家了。

冉離憂愣在原地，不等她回應，賀嘉樹已經開始嚼嚼嚼了，還往她嘴裡塞了一瓣。

桔子獨特的香氣彌漫開，挺甜的。

冉離憂沒意見了。

一陣強勁的音樂響起，第一個組合登場，上來就是宛如盤古開天地、宇宙大爆炸般的節奏鼓點，吉他和貝斯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現場觀衆幾乎都舉着手機，邊跟唱邊蹦跶，竟然還意外地整齊。

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賀嘉樹帶着兜帽也擱那瞎蹦，乍一看還以為誰家山頭灰色的菌子成精了。

“愣着幹什麼，一起啊。”他肘擊了冉離憂一下，沒怎麼用力。

兩人沒太往中間走，但随着現場的觀衆越來越多，人群密度也越來越大，空間變窄是遲早的事。冉離憂和他緊挨在一塊，像同一塊三明治裡的火腿片和太陽蛋，其它方向還貼着不認識的人，現在的處境完全可以用随波逐流來形容，物理意義上。

心跳在逐漸加快，大腦開始分泌多巴胺，理智告訴她這種喧嚣的場所不适合自己，情緒卻被帶動、影響、點燃，跟随主唱聲嘶力竭的大吼，落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奇妙體驗。

夜幕降臨後，舞台聚光燈的功率全部開到最大，加上台下泛濫成海的熒光棒，現場亮得宛如白晝。記不清現在表演的是第幾支樂隊了，現場觀衆依舊熱情高漲，呼聲能掀起一片無形的音浪。

“接下來這首歌，從出道陪伴樂隊至今，是我個人最喜歡的一首，把它放在壓軸，希望你們能喜歡。”台上氣喘籲籲的主唱微笑道。

音樂前奏響起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陣清新的海風吹過，随即是沁人心脾的哼唱，主唱的音色很特别，像是盛夏裡的薄荷檸檬氣泡水，喝過一次就會難以忘懷。

冉離憂對這支樂隊有印象。

這首歌她曾經在耳機裡單曲循環了無數遍，歌詞不多，旋律很動聽。如今，現場版就在她眼前，這種震撼和感動絕對是任何耳機或音響都比拟不了的。

……賀嘉樹是因為知道她喜歡這首歌，所以才執意要帶她來的嗎？還是說隻是巧合？

在她走神的時候，一支煙火忽然飛上夜空，随即是第二支，第三支……絢爛的色彩在天幕中鋪開，宛如夜色中展開的畫卷，煙花綻放的聲音一下蓋過一下，身邊人的臉也被映照得從模糊到清晰。

她呆呆地仰着頭，注視着這一幕美得令人動容的景色。

賀嘉樹忽然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往下蹲一點。

“生日快樂。”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聽起來像是自己在祝自己生日快樂。

然而，和往年不同，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來自賀嘉樹的祝福。

咦。

她今天過生日嗎？

冉離憂愣了一下，随即手忙腳亂地從賀嘉樹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雙手捧着仔細看。

确實是今天。

“果然是忘了，”賀嘉樹促狹一笑，有點像惡作劇得逞，“不過，這樣一來，我的驚喜就奏效了，是不是很天才？”

冉離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想哭又想笑，隻好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别用我的臉擺出這麼蠢的一副表情。”賀嘉樹抱手無奈道。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首歌？”

“你網抑雲年終總結裡面有，年年都是這首歌，真是，聽不膩嗎。”

賀嘉樹知道她喜歡這首歌，但不知道她為什麼喜歡這首歌。

“可是為什麼……”

“嗯？”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