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班上的氣氛有些古怪。
這是王小紅的主觀感受。
“那個,冉離憂,你有沒有覺得,就是……”
“什麼?”賀嘉樹頭也不擡地道。
他在寫英語報紙,嘴裡叼着一根草莓味百醇,最近一動腦就想吃點東西。
“……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王小紅低下頭,眼神遊離,試圖逃避來自周圍的視線。
她總感覺班裡有的人看他們倆的眼神變了,男生女生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怪怪的。
賀嘉樹感受不到,是因為他對周圍人的眼光更遲鈍,也可以理解為沒那麼在乎。
但是,對無關緊要的人遲鈍,不代表對熟人也遲鈍。王小紅一向有話就說,這種支支吾吾的反應,他反而覺得不對勁。
賀嘉樹:“你拼好飯吃中毒了?”
王小紅:“……”這對嗎?
教室裡的廣播突然響起,一陣短暫的提示音後,一道嚴肅的女聲清了清嗓子。
“請高一高二年級各班班長聽到廣播後前往多功能會議室,學生會将召開關于藝術節的會議,重複一遍……”
聽到這個聲音,賀嘉樹扯了扯嘴角,一副仿佛吃了史的表情。
開會就算了,還是學生會組織的。
他草草收拾了一下東西,對王小紅道:“我去一下,有什麼事回來說。”
“啊……好。”
隻有“冉離憂”不在的時候,王小紅才清楚意識到,自己在這個班其實也是形單影隻。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打開一本前幾天和好朋友一起去圖書館借的靈異小說,想集中精力讀下去,眼前的字卻飄忽不定,耳邊的聲音也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充斥着周圍同學的談話和笑鬧。
“老婆老婆,我好喜歡你麼麼哒。”
“惡心死了啊啊啊,能不能别開這種玩笑——”
“别跟我說話,我要跟你絕交一分鐘。”
……
“老婆也是你能叫的?”
“好惡心,為什麼要和她同班。”
“以後别再和我說話了,就這樣吧。”
王小紅驚恐地睜開眼,從課桌上爬起來。
教室裡的空調吹得她脊背發涼,她慌忙環顧四周,發現并不是從前那個學校的場景。
……原來是她趴着休息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
王小紅松了口氣,心道還好,隻是虛驚一場。
但那股令人不舒服的視線并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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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半個月就是羚城一中的藝術節,高一高二年級要一起舉行合唱比賽。下節課剛好是自習課,被班主任用來确定曲目,大家投票表決。
确定好曲目後,劉國濤帶着衆人去音樂教室的合唱階梯上排隊形。
“拿來排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緊張,大家不要浪費時間啊。”
王小紅在學校時向來習慣于和賀嘉樹一起行動,很多人她都是通過賀嘉樹才認識的,此時他還在開會,并不在場,身邊都是不熟的女生,她也沒有可以聊天的人,排隊形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排到一半,班主任出去接了個電話,讓他們别講話。
老師不讓你講話,你講不講?死都得講。
音樂教室的階梯又高又窄,班主任和班長都不在,沒有維持紀律的人,同學們叽叽喳喳吵得要命,像一群鬧哄哄的蒼蠅,在三排階梯上擠來擠去。
王小紅右手邊的女生在和後面的人講話,轉身背對着她,時不時傳來刺耳的哈哈大笑,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用力,後仰的時候撞了王小紅一下。
正在走神的王小紅被撞了個措手不及,身體因慣性往左倒,她本能地想抓住點什麼保持平衡,結果胡亂中抓到了左手邊另一個女生的衣服,兩人雙雙倒下,摔在階梯前的空地上。
本來摔一跤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還鬧出了新的笑話。在全班五十多雙眼睛的注視下,王小紅就這麼臉朝下,以一種很暧昧的姿勢趴人家胸口上。
見到此情此景,後排響起一陣起哄的聲音。
“哦——”
王小紅驚慌失措地從她身上爬起來,彎腰朝地上吃痛的女生伸出手,低着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周圍太吵了,她的聲音被淹沒在那些不懷好意的起哄聲裡,那個女生無視了她的道歉和補救,自己爬了起來,小聲抱怨道:“吓死我了,有病吧……”
見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圖,王小紅尴尬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心髒怦怦狂跳。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周圍的同學議論紛紛。
“怎麼啦?這麼大動靜。”
“好像是一個人不小心把另一個人撞倒了。”
“并非不小心。”
“她剛剛是不是摸到人家胸了?”
“你看,我就說她對女的有意思吧……”
聽到這些話,王小紅僵在原地,一動不動,身體像是被釘子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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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開完會,離放學時間也差不多了,賀嘉樹就直接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