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父親告訴他關于他的來曆，關于兄長的來曆。他們其實都是被父親撿到的，隻是早撿到和晚撿到的區别而已，父親愛他們，平等地愛着他們，這份愛與關心絕不會因時間的早晚而出現傾斜。

那些小時候的回憶，不論是開心的、擔憂的、掉眼淚的、愁悶的，都是他珍視的寶物。可這些他珍視的寶物，在另一位主人公的眼裡一文不值。

過了今夜，他們兄弟倆還會有機會并肩嗎？

看着身旁默默趕路的兄長，十九默默走上前去，伸手攔下戮世摩羅，問他：“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兄長？”

“不可能，十九。”

戮世摩羅并不讨厭黑色十九，但他并不想讓黑色十九糾纏自己，故而回答得很是幹脆利落：“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一路人。”

“我和父親會一直等你。”兄長其實一點都沒變，依然喜歡冷面拒人。

“哈——那你就等吧，等到天荒地老，等到世界寂滅。”

“嗯。”但父親從不會騙他，父親說過，他們一家一定會團聚的。

隻傳來一道細若蚊蠅的輕微應承聲。

現在十九所需要做到的，僅僅隻是專注于完成父親緞君衡的囑托，去見到小弟質辛的長子他化，将錦囊交付出去。

二人回到境外天，定下十日後再見的約定，而後分開，一人往庭院内走去，一人背過身離開。

“大哥哥，你終于回來啦！”一直惴惴不安等會在此的殊十二第一時間發現了戮世摩羅的蹤迹，現身來到戮世摩羅面前，卻沒看見心中最想見到的身影。他急忙問戮世摩羅：“大哥哥，破夢呢？”

“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難道那人想要對破夢不利？”

“出了點意外，槐破夢那小子的生魂有一部分殘缺，我的術法不精，無法修補這部分殘缺，隻能讓槐破夢的生魂留在中陰界熟人那兒修養。”

急忙跟出來的玉辭心夫妻兩問他：“真的能修補回來嗎？”

“如果老頭都沒法修補槐破夢的生魂，那我就更指望不上了。”戮世摩羅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控靈術肯定沒修煉到緞君衡那樣高深的程度，“放心，老頭從來不騙我。”

“你們抓緊時間帶着槐破夢的肉身退隐江湖。”高強度運使力量的情況下，戮世摩羅也顯現出疲态，臉上膚色一片煞白，但仍強撐着先給安排好一切，以免夜長夢多，“十天後，我可以帶你們去往中陰界看望槐破夢。”

“可以。”玉辭心點頭答應。

“哦對，差點忘了。”臨走前往自己的卧房休息時，他猛然想起一茬，“小十二，這幾日大概素懷真正四處尋你蹤迹，需要你出手幫忙辦點事兒，别拒絕。”

“早點幫完早點回，别錯過了我帶你去中陰界的時點。”

“我知道了，大哥哥。”

一步一個腳印挪回到自己的卧房，戮世摩羅關上屋門，背抵在木門上，一陣咳嗽，咳得嘴邊淌下血水，挂在煞白的臉上，格外紅豔。

玉辭心之前是依靠他的術法和血液作為媒介，将魂魄暫時寄存在亡者之軀上來為維持行動，此後也一直是依靠他的血液來維持穩定，他的血液的再造功能本就比常人弱，又一直不斷取血，這次又連續短時間使用空境遷移境界，再健康的身體也扛不住這般造作。

看來這幾天真的要閉關修養了。

随手抓來一張手帕，擦去那惹眼的紅色，又去喝口水漱漱口，去掉嘴裡的血腥味，戮世摩羅苦中作樂地嘲笑起了自己這懦弱的身體機能：“早知道自己這麼金貴，就不着急回來了。”

但熊孩子還是要收拾的。

就讓翠花去收拾吧，反正翠花早就手癢了。

不打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