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執戟真是盡職盡責,臣女一定不負公主所托。”
“令牌既已送到,下官就不耽誤顧娘子歸家。”
賀雲峥微微躬身以示行禮了,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顧如歌望着他的背影,心生疑窦,堂堂右丞之子真的隻是因為傾心公主就來做個小小的羽林衛執戟?
“娘子,走吧……”
“……好。”
跨出宮門登上馬車的那一瞬間,秋稚就憋不住。
“娘子,你與太子殿下?”
“不過就是上個藥,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愛好八卦了。”
“奴婢一直這樣,隻是娘子的心思從來就沒放在奴婢身上過。”
“你要我将心思都放在你身上,那好,從現在起你一刻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做什麼都要與我彙報。”
“娘子奴婢就是開個玩笑,不過太子殿下不是也要與你一道去元嘉公主那兒吃酥山嗎?”
顧如歌瞬間緊繃起來。
“那些事情我們不該插手,也不該多問,該知道時就會知道。”
“遵命,娘子。”
“回去之後你就找鳴珂,讓他去查查賀雲峥,我得為公主挑選話本子、折子戲,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想要看還是以此為托詞,但總歸有些不入流的不能被送進宮中。”
“是。”
車内一片寂靜,顧如歌閉目休憩,一片透着縷縷光芒的黑暗将她籠罩。
大理寺審訊的獄中也如同這般,隻是多了些陰冷恐怖,有人顫栗生畏,也有人能挺立如山澗的松。
“太子殿下,您且仔細辨認,此人是否是舊日相識。”
周洵嘴角緊繃,皺眉看向癱倒在地上喘息不止、渾身是血的松雲寺住持。
“……什麼時候,大理寺開始未審先用刑了……”
大理寺卿試圖從周洵被陰影籠罩的半張臉上看出些什麼。
“……啟禀殿下,陛下限定期限猶如一把利刃懸在下官頭上,這嫌犯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副摸樣,下官也是百口莫辯呐……”
大理寺卿擡手擦掉額頭滲出的汗。
“找人看看吧,孤不想還沒證明自己的清白就沾染一身血腥氣。”
“是是是,來人——,找醫官來看看——。”
周洵不急不徐的踱步到桌邊坐下,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熱茶,靜待醫官處理好松雲寺住持的傷。
茶過三盞,大理寺卿笑着跑來彙報。
“啟禀殿下,證人并無大礙,隻是被刀割開多道傷口,才看起來如此觸目驚心,醫官已經止住血了。”
“那便開始審問吧。”
周洵正要起身,那廂就高聲呼喊起來。
“大人,人暈過去了!”
周洵無奈的看向更為心驚肉跳的大理寺卿。
“看來,今日天公不作美,那孤便先回去了,什麼時候人醒了,就再來找孤。”
周洵看似平靜,實則内心長舒一口氣,若人不昏迷過去,今天恐怕就會暴露,也不知道皇後是何對策,現下正好騰出了商量的時間。
“且慢——”
一道洪亮高亢的聲音扼住了周洵的腳步,就連他幾乎揚起的嘴角都停在那一瞬間。
果然不出他所料,來人正是為他父皇所信任的、為數不多的滿腔忠義的純臣文太尉。
“太子殿下,這位證人是好不容易尋來的,事關重大,還請殿下在此等候證人醒來,待初步審訊之後上報陛下再離去。”
“……自然,文太尉秉公執法,孤自然配合。”
文太尉立即示意帶來的另一個醫官用針灸之術喚醒松雲寺住持。
“咳——咳——咳——”
住持模糊之間将視線定格在周洵身上,幾乎在一瞬間,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他怒喝着憤然起身直直撲向周洵。
“狗賊——”
“殿下——”
衆人反應過來将人拉開之時,周洵幹淨無塵的衣衫上零零星星的沾染上了血迹,尤其握緊的右拳幾乎被染紅。
“将人押下去,稍後再審——”
文太尉也被這一幕駭住,一時陣腳慌亂。
“殿下可有大礙?”
“……無礙,孤要回去沐浴更衣……”
大理寺卿與文太尉眼神相交,靜默片刻。
“出此意外下官也是始料未及,殿下先請離去,待臣禀報陛下之後再作定奪。”
周洵不再多說,轉身離去,腦海中始終無法忘卻住持那雙猩紅的眼睛。
右拳緊握着,指尖幾乎陷進肉裡。
“殿下——”
在文昌走進之時,周洵雙腿一軟,胃裡一陣痙攣,險些吐出來。
“……回宮……”
“是!”
文昌來不及多問,攙扶着周洵就往東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