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清風上枝頭,水波陣陣。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顧如歌立即從欄杆邊坐正,望向滿臉疲态的周洵。
“不是讓人來說不用等嗎?”
“我也不是很餓,月色很好,我就忘了。”
周洵察覺到顧如歌的低迷。
“昨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沒錯,母後也沒錯。”
顧如歌鼻頭泛酸,眼淚快要攔不住了,她垂下頭。
“……你不用寬慰我,是我自己的問題……”
淚水砸在衣裙上,熏染開深色的花紋。
“如歌,你是我的夫人,我做不到萬無一失,你也做不到,這世上沒有哪一個人能時時周全。”
“可正因為我們如今已經成婚了,但凡我有一絲一毫的錯誤,全都會成為你的污名,我昨日之舉就是在害你。”
顧如歌閉上眼,努力壓抑着自己心底洶湧的愧疚。
“如歌,我說你是我的夫人,不是為了來警示你,我想說你和我之間沒有誰對誰錯,就像你自己說的,你不是我擔憂的軟肋,你是守護我的軟甲。”
顧如歌隔着被淚水浸濕的睫羽,模糊之間一點點清晰周洵堅定的模樣。
“阿澤……也許是我大放厥詞了……”
“如歌,我信你,你一定會做到你想做的每一件事,放心大膽的往前走,我會在你的身邊陪着你。”
“謝謝你,阿澤……”
“既然已經找回了你的自信,那就吃飯吧。”
“嗯。”
二人拿起筷子,不約而同地替對方夾菜,二人相視一笑。
“多謝太子妃!”
顧如歌微微一笑,專注吃飯。
“我聽說母後讓你禁足一月,還讓你抄寫經書,母後這樣做也是為了避免貴妃将此事鬧大,不過你昨日為什麼要出宮去?”
“昨日你讓令宜入宮來陪我,她說起近來宮外有許多女子與幼童失蹤的案子,不僅沒有任何線索,甚至還與珍寶閣有牽扯,我總不能頂着太子妃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去查吧,哪曾想被貴妃的眼線盯上了,還不如我大搖大擺地去。”
“原來如此,不過你放心,母後将東宮的人都換了,不管是誰的眼線都一并拔除,你做事也可放心大膽些,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珍寶閣是不是與秋狝時那個黑衣人有關?”
“徐晚竹提過,我昨夜出去也有這個目的,你還記得我們見的第二面嗎?”
怎麼會不記得,當時他就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怎麼了?難道那個時候黑衣人就已經牽扯到那件事中了?”
“大抵是這樣的,那天我們會遇見是因為我在燒似玉的衣物的時候發現了一枚香囊,蘇繡的技法、江南的茉莉,隻是有些磨損,我擔心那裡還有其他的線索,可惜什麼也沒發現,香囊的線索就斷在那一天了,直到徐晚竹提起。”
“當日我之所以會去那裡,是聽說那裡是找到兄長屍首的地方,所以殺害似玉與兄長的是同一人!”
“不錯,再加上秋狝那晚,黑衣人一直不停的追問我要證據,我便懷疑他們對先太子下手并非顧及他的太子之位,也許似玉與先太子認識得更早,而他們似乎查到了什麼東西。”
周洵放下手中的筷子,垂眸思索,無數可怕的假設萌生。
“你懷疑珍寶閣也許就是突破口。”
“我也不敢确定,失蹤案也與珍寶閣有關聯,目前看來珍寶閣最可疑,可惜我什麼也查到,隻好讓鳴珂去看看失蹤案,若是失蹤案鬧大了,也許就能好好盤查珍寶閣。”
顧如歌也将碗筷放下,在遠處的秋稚見二人都已經用完了飯,便帶着人上前收拾。
“娘娘,殿下,可還要在此處再備上茶點?”
周洵看着戴了面紗的秋稚,一時之間有些困惑。
“不用了,我與殿下慢慢走回去。”
“是。”
顧如歌交代完之後與周洵起身離開。
“秋稚帶着面紗是因為昨晚吧,明日我讓禦醫來好好瞧瞧,不過,為何她忽然改口叫你娘娘了?以往不都是叫娘子的嗎?”
“如今你我已經成婚了,秋稚陪我嫁入宮中,自然該改口了,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我不敢再像昨日那般行差踏錯了。”
周洵看見顧如歌眼底的愧疚與悲傷,她還是将所有的過錯都追加在自己身上,為自己加上沉重的枷鎖,不斷束縛着自己。
顧如歌說完後,也不知周洵沉默着是個什麼意思,她去追尋周洵的眼睛,可是二人目光相交,周洵沒有走神啊?
下一刻,周洵握住顧如歌的手,顧如歌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卻被人一把抓住,緊緊握在手心。
“你……做什麼……”
顧如歌心跳如擂鼓,明明方才還在說着正事,怎麼現在就牽上手了,她是在不明白周洵在想些什麼。
“你說我們已經成婚了,秋稚都已經改口了,你為什麼還不改口呢?”
顧如歌更困惑了,改口?改什麼口?她不是已經改叫他阿澤了嗎?他們不是約定了在旁人面前就規規矩矩地稱呼彼此嗎?方才她有叫錯嗎?
“我不是,我方才沒有叫錯啊……”
顧如歌也不太敢确定,試探地看向周洵。
“當真?”